夏日盈盈,暖阳如织,金辉洒落,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辉。
杭州城外,葱郁的山林间,鸟鸣声声,清风徐来,带着树叶的沙沙声和泥土的芬芳。
在这片静谧而充满生机的山林之中,吕回回面前的小坛子已经经历了一场蜕变。
经过莫潇几日来的精心照料,用肉食和药材滋补,他那原本枯黄的面容渐渐饱满,眼中也闪烁起了生命的活力。
小米儿和莫潇两人,初为人师,满心欢喜,兴致勃勃地为男孩安排着一切。
他们为小坛子换上了小巧精致的武袍,那武袍虽非华丽,却是由上好的兽皮制成,耐磨耐脏,更添了几分英气。
小坛子穿上武袍后,精气神瞬间提升,仿佛脱胎换骨。
他仔细洗漱,将披肩散乱的长发扎成了一个小小的马尾,垂落在脑后,显得干净利落。
然而,对于小坛子来说,这身衣物太过珍贵,他从未穿过如此好的衣物。
在莫潇让他穿上的那一刻,他浑身不自在,就连步子都小心翼翼,生怕弄脏了这份难得的礼物。他的脸上写满了局促与不安。
莫潇和小米儿见状,相视一笑,用温暖和鼓励的眼神引导着小坛子。
在他们的开导下,男孩渐渐地接受了这一切,开始融入自己新的身份。
此刻,在一片翠绿的草地上,小坛子仍然跪在吕回回面前,神情专注而恭敬。
吕回回则依旧穿着自己那泛黄发旧的衣物,脸上洋溢着满足与欣慰的笑容。
莫潇曾提议为吕回回也做一套新衣,但吕回回却双目一瞪,豪爽地笑道:
“给我做做甚!我还要干活计呢,这钱还是给娃儿攒着。他还得长身体呢!”
话语间充满了对小坛子的关爱与期望。
莫潇听到吕回回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只好作罢。
此刻,莫潇站在吕回回左侧,对着小坛子说道
“好了,如今你身子恢复了些许,咱们就要正式开始习武了。现在做为老哥哥代教你武艺之人,你喊我一声师叔就成啦!”
小坛子两只眼睛水灵灵的,可爱无比。清秀的小脸上满是灵气,他懂事的点点头,先是对吕回回磕了一个头口中说道
“师父!”
又转身对莫潇磕头说道
“师叔!”
莫潇满意的点点头,正想要说些什么,就看小坛子并未停止磕头的动作,先是对着柳昤双磕头道了一声
“师叔母。”
听得柳昤双眉开眼笑,面露慈爱之色。随即继续转身对着正满脸期待的小米儿郑重的向下一磕
“砰!”
“二师叔!”
小米儿笑容凝固。
“噗嗤………哈哈哈哈!!”
“灵啊,娃儿!说的好唉!”
小米儿冷冷的看了正在大笑的莫潇一眼,憋了半天才对着小坛子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
“好嘞,快快快,起来吧!”
小坛子抠抠自己的后脑勺,并不知道眼前的大人正在乐什么,但气氛却是轻松愉悦。他也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嬉闹过后,莫潇转而变得严肃起来对着吕回回问道
“老哥哥,娃儿有大名吗?”
吕回回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娃儿你姓潭是吧?”
“嗯!”
吕回回一拍脑袋对着莫潇说道
“那是了,娃儿就姓潭没大名,所以取了个小坛子的小名儿,我想着之后问问说书先生帮忙取一个。”
小米儿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拜了师就不能一直叫小名了得取一个,嗯……”
吕回回面露难色,按理来说这事由他这个师父来做最合适不过。
只可惜他这一肚子杂墨,说说故事斗斗嘴还行,可取名却是捉襟见肘。总不能把话本里的有名侠客囫囵个拿出来按在小坛子身上吧?
所以他只能将目光求助似的看向了自己兄弟。
莫潇自然明白,又将目光看向了小米儿,两人面面相觑。
两人默契的读懂了对方眼中的话语
“不是,你看我干啥?”
柳昤双这时走了出来,温柔的声音悦耳动听。
“还是我来吧!好吗?小坛子?”
小坛子看着那充满慈爱的目光,心中不由得期待起来,狠狠的点头说道
“嗯!谢谢师叔母!”
小米儿莫潇和吕回回也放下心来。莫潇自然对自己的爱人了解无比。
作为深宅千金,柳昤双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必然是精通的,区区取名小事自是不足挂齿。
只见柳昤双沉眸踱步,不多时口中缓缓吟诵道
“欲行甘雨四天下,且隐澄潭一顷间。小坛子你出身穷苦可心清神正,望日后你能初心不改,坚守正道。”
“今后你名为潭澄天吧!可好?”
几人对柳昤双都是佩服的紧,短短几步便能取出一个有深意的好名字,足见她的才学高深。
而小坛子,先是一愣。他并不明白柳昤双前面话语中的诗句究竟是什么意思,可口中反复的念叨着“潭澄天!潭澄天!”
蓦的水雾盈眼,一股温暖和喜悦穿透他小小的身躯。他没有父亲,甚至母亲在脑海中的记忆都已经模糊。
自出生起除了一个“小坛子”的小名他什么也没有。可此刻莫潇三人都关心,柳昤双怜爱的目光让他鼻头一酸,有前所未有的感觉。
“我……我有名字啦!我叫潭澄天!嗯………”
潭澄天低着头不由自主的抽泣着,柳昤双看的心酸,走上前来将他缓缓扶起。
替他擦干眼泪,感受着周围温和的目光他死死的握住了手中的木剑,暗自发誓
“一定要好好学武,以后绝不辜负潭澄天这个名字!”
日上三竿,阳光如细丝般穿透树梢,斑驳地洒在练剑的二人身上,为这静谧的山林添上一抹生动与活力。
莫潇身姿挺拔,一招一式地将基础剑法传授给潭澄天,他的剑法流畅而有力,仿佛每一击都蕴含着山川的坚韧与河流的灵动。
潭澄天小小的身子紧握着木剑,学得格外认真。他
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似要将每一个动作都烙印在心底。他的根骨天资果然不凡,莫潇仅仅演示了三次,潭澄天便能将剑法模仿得七七八八。
虽然动作还带着几分稚嫩的笨拙,但那份专注与执着却让人心生敬佩。
莫潇挑着眉毛,眼神中满是赞赏地看着潭澄天一丝不苟地完成基础剑法的练习。
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为能遇到如此聪慧又努力的弟子而感到欣慰。潭澄天的眼神精光熠熠,仿佛完全沉醉于剑法的世界之中。
“嗯,第一遍三,六,七,十二式不对,急了。”
“第二遍,六七两招连接有问题,起势不稳。”
“嗯第三遍,单独剑招不错,毫无出彩的动作,笨拙了。”
“第四遍,有点意思!”
小米儿安静地走到莫潇身旁,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讶与赞许,他静静地望着空地上那个挥剑的孩童,随后用肩膀轻轻碰了碰莫潇,低声道:
“眼光不错!这娃练剑虽然还赶不上你的风采,但确实是个难得的天才。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他的天资的?”
莫潇嘴角勾起一抹自豪的微笑,转而反问小米儿:
“那你又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小米儿的目光再次落在潭澄天身上,他缓缓说道:
“观察他的双目,神灵心活,闪烁着不属于穷苦人家的灵动之光,且无气虚之相。这样的根骨,无疑是天生的练武好材料!”
莫潇闻言,神色变得有些怀念,他轻轻叹了口气,对小米儿说道:
“我和你的方法不同。我小时候曾被绑架过,那段经历让我对自己的身体有了更深的了解。
你看潭澄天这娃儿,虽然面黄肌瘦,明显是历经苦难,但脚下灵巧,手无僵直,和我当年被冻僵时一样。若非根骨经脉强健,恐怕早已夭折。
更何况,他的四肢长度均衡,脊柱挺拔,神志清醒,毫无痴愚之感。”
莫潇的大脑飞速运转,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密的分析,他的话语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振奋:
“这两日我仔细观察,发现他的根骨并不局限于任何一种兵器武学,而是对所有武学都有着极高的适应性。
经过滋补之后,他体内的平衡达到了我前所未见的境界,无论是根骨经脉、力量还是灵活性,都堪称完美!”
小米儿听着莫潇激昂的言辞,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甚至有些懊悔自己刚刚没有抢先一步,让潭澄天学习自己的爪法。
他笑道:“真是便宜你了,这孩子学成之后,踏入江湖必定是魁首人物啊!”
莫潇笑得更加开怀,而两人身后的柳昤双正盘腿而坐,闭目凝神,沉浸在练功的世界中。
唯有吕回回如坐针毡,他虽不会武功,却也在暗暗记下潭澄天的每一个动作,生怕莫潇离开后,自己被徒弟问起时露馅。
此时,潭澄天已经拿着木剑,将前两招各自使出三百下,浑身大汗淋漓,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小嘴紧抿,毫不松懈地完成着下一招的练习。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那稚嫩却坚韧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小米儿眼中带着凝重而深沉的神色,对莫潇缓缓说道:
“莫哥儿!我前些日子费尽心思打听到了一个消息。锦华宗每三年举办一次的锦华澜观,是整个江南乃至南方武林的盛会!届时,各路英雄豪杰将汇聚一堂,分组比武较技,一展身手。
我们虽然无需遮遮掩掩,但必定会遭遇重重阻力与挑战!”
莫潇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
“既如此,为何我前段时间初入杭州之时,无论如何也查不到关于锦华宗的任何消息?既然是盛会,又为何要如此隐秘?”
小米儿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闪烁着疑惑与不解,对莫潇说道:
“六年前的情况并非如此,不过最近这两届却是每次在开始之前都藏得严严实实,仿佛生怕被外人知晓。甚至整个杭州周边的弟子都会回到宗门,全力协助筹备,直到锦华澜观圆满结束。”
莫潇的语气依旧平稳,但心中却如波涛汹涌,思绪万千。他暗暗想到:
“隐藏!他们为何要如此低调行事,反而要等到盛事将近才肯公之于众?看来必定是有什么人或势力让锦华宗上下心生忌惮,所以才不得不选择隐藏。”
莫潇想到这里,又转头问向小米儿:
“你可知,此次比武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米儿摸着下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确定与猜测:
“比武胜利者自当会得到丰厚的奖励,名次高者还能有机会加入锦华宗,成为宗门的一员。
只不过,我打听到一般的强者也大多出自锦华宗之手,普通江湖散人又怎能与宗门培养的高手相提并论?”
说话间,莫潇走到正在练剑的男孩身侧,用宽云铁剑轻轻地将他略微走形的动作纠正回正确的姿势。他口中继续对小米儿问道:
“那之后呢?比武结束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小米儿的脸色闪过一丝难色,似乎有些犹豫与不确定:
“目前的目的我还没有完全打听清楚。不过,六年前的锦华澜观结束之后,宗门高手曾带领一众胜出者外出荡魔,扫平了不少邪恶势力。
所以在江南地区,几乎看不见大魔头的身影。这次所有胜出的高手,应该也是共同去做同一件重要的事情吧。”
莫潇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头顶的曜日被一片厚重的云团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仿佛连天空也在为即将到来的盛事而蒙上了一层怪异的气氛。
莫潇沉默片刻,眉头紧锁,仿佛在心中构建着一个个阴森恐怖的假设。
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测,如同毒蛇,悄然爬上他的心头。他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小米儿,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与紧迫。
“有没有可能,和玄意门那个惨剧一样,参与者要么被同化,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要么就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莫潇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小米儿的心上。
小米儿闻言,整个人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
他的双眼瞬间瞪得滚圆,瞳孔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深深的恐惧。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如莫潇所猜测的那样,那么整个江南,无论是无辜的百姓还是武者,都将面临着一场灭顶之灾,他们的命运或许就是在这片土地上化为累累白骨,再无生机。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九死一生,不,简直是十死无生了!”
小米儿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可怕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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