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干嘛去了!”苏爸没有起身,依旧坐在圆桌旁,眼睛瞪得圆滚滚地,满是怒意。
“伯父,伯母,是我带妧妧出去的。昨日路上下了雨回来不方便,我们就在县城住了一晚上。我今日来是想求伯父伯母将妧妧嫁给我。”
方文谦动作麻利地将自行车上的东西拿下来,一一摆放在桌上,满满当当的一桌子东西,很多还是苏爸苏妈没见过的。
“我爸妈有工作在身,来一趟不方便,我想的是我现在先和妧妧成婚,等我回城时再带着妧妧和我一起回去,见我爸妈。”
方文谦态度诚恳,举止投足之间带有读书人的气质,一看就不可小觑。
苏爸之前也听人说过,来这里下乡的知青就数方文谦家世最好。若是能和京城的人攀上亲戚,那他们一家不也就跟着发达了吗?
今日,哪怕来的不是方文谦,是其他知青,相信苏爸也会动摇。
因为他觉得城里的人比他们乡下人有钱。
苏妧嫁得好,还能帮衬他们一家,他求之不得呢。
不过该摆的谱还是要摆的。
“文谦是吧,你先坐这。”
方文谦乖乖坐了下来,与苏爸面对面聊。
“你也知道,我女儿她没怎么上过学,文化程度不是很高,你是大学生这一点你就多包容一下她。妧儿她自幼乖巧懂事,能说会道,一向让人放心。
若是你们两个相互喜欢,我们也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只希望你能好好对她。”
“我会的伯父。”方文谦深深地望了眼苏妧,用力点了点头。
“孩子大了,这件事就让她自己决定吧。”苏爸对苏妈道。
接下来就是商定两人结婚的日子。
方文谦二十出头,谈起事情来少年老成,有独当一面的气魄,更让苏爸苏妈放心了。
临近中午时,苏妧跟着去苏妈去厨房帮忙,方文谦坐在院子里陪苏爸聊天。
案板上,苏妈粗糙的手指握住刀柄,小心地切着青椒,切着切着抬手抹了下眼。
苏妧无意间抬眸看见了苏妈的举动,放下手中的菜,从苏妈身后凑过去低头往上看:“妈,你哭了。”
“太辣了。”苏妈眼眶红润。
“我之前觉得你嫁给林泽就挺好的,他家就在我们家旁边,以后嫁出去了,天天都能见你。妈不求你大富大贵,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健健康康的就好。”苏妈道。
“我一直不想你远嫁。你知道的。”
“妈,我现在不是没有远嫁嘛,文谦也在这里,我也在这里。等以后文谦要回去了,我就把你和爸也带去,我养活你们。”苏妧道。
“哪有父母跟着女儿的,文谦的爸妈也不会同意。”
在苏妈传统的观念里,苏妧嫁出去之后也会和她一样,照顾一大家子,还要面对婆婆的刁难,举步维艰。
怎么可能再把他们接过去住?
而且男方家也不会同意。
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苏妈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所以她不知道女人还可以有其他活法。
“那我就努力挣钱,把爸妈接过去。”苏妧抱住苏妈撒娇道。
“好。”苏妈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对她来说,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儿有这心。
“妈,妧妧,我来帮你们。”方文谦挽起衣袖,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妈看了眼正在洗菜的方文谦,小声对苏妧道:“这点倒是比你爸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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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妧与方文谦的婚期定在了过年的时候,十二月十二号。
自那次在酒店见过苏妧与方文谦之后,林泽便回村住了。
方文谦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了,没必要再瞒了。
不过林泽也知道他没机会了。
苏妧和方文谦今年十二月就要结婚了。
林泽变得越来越忙,每日往返于县城与村里,有时候很晚才能回来,可他还是坚持回村住。
至少,有时候回来时,看见苏妧那屋的灯光心中还能有些安慰,就像那盏灯是为自己留的一样。
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自从方文谦与苏妧商定完婚事,确定要结婚后,方文谦几乎成了苏家的人。
什么脏活累活他全部包揽了,干得比谁都卖力,苏妧的工分全是他帮忙挣的,这下苏妧真是一点活都不用干了。
不过方文谦也没少从苏妧这谈好处。
两人每个月都会去县城几趟。
有时候也会在小树林,草垛里。
苏妧家没有多余的房间,方文谦住在知情院也不太方便,两人成婚的话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方文谦花钱在村里买了个院子当婚房,仓促但并不简陋,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七七八八下来,方文谦已经花了二千多块钱了。
有孝敬苏妈苏爸的,有给苏家里里外外添置东西的,还有就是给亲戚的。
反正,苏家的人没一个说方文谦不好,全都是夸他的,都说苏妧嫁的好。
县城酒店。
方文谦揽住苏妧的娇躯,额间的碎发湿润,眼尾泛着情欲。
“我托家里带了些书给你,你好好学,说不定有机会能上大学。等我们结婚了,你就在家里学习,我去给挣工分养你。”
方文谦家里有人,知晓过不了多久政策就会开放,到时候高考恢复,苏妧早早准备还能继续上学。
方家这样的门第是不会让一个村姑进门的,苏妧去了京城肯定会被刁难,有学历的话会好一点。
“新家都收拾好了?”苏妧躺在方文谦怀里,气息微喘。
“收拾出来了,爸说他认识村里的人给我打些家具,剩下的东西一会儿咱们去供销社看看,多给你买几件衣服。”方文谦说罢凑近亲了下苏妧的粉唇。
距离婚期将近一个月,方文谦越发肆无忌惮来,也不想着避孕的事了。
“妧妧,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要不就顺其自然吧?”
方文谦觉得现在不会发生什么事拆散他和妧妧了,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听妈说你很喜欢小孩,我努力努力。”方文谦薄唇轻抿,贴近苏妧耳畔轻声喃呢,低沉的嗓音带有磁性,撩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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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已近下午。
苏妧与方文谦现在就像是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尤其是方文谦,巴不得天天和苏妧做不可描述之事。
若非两人
生活在人言可畏的村里,他才不会克制自己。
方文谦现在觉得苏妧哪哪都是好的,心里喜欢的紧,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堆到她面前,任其挑选。
如果说之前他还纠结苏妧与林泽的事,心中有刺。
现在方文谦早就将其抛之脑后了,正一门心思地哄妧妧开心,对她千般万般好。
“妧妧。我觉得这个布料很适合你,给你做身漂亮的小裙子吧。”
供销社里。
二人在布料摊子前挑挑选选,准备做几身衣服,方文谦一个大男人正兴致勃勃给苏妧选布料,加上他现在选的这个,已经第五个了。
方文谦拿起布料在苏妧身上比划了两下,左看右看满意地不得了。
“妧妧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我已经够多了,还是给爸妈和弟弟妹妹选一些吧。”
“他们的我已经准备好了。”方文谦低头察看布料的花样,头也没抬。
“那你呢?你的衣服买了吗?”苏妧上前挽住方文谦的胳膊,亲昵自然。
“买了。”方文谦宠溺地刮了下苏妧的鼻子:“等你想起来给我买,恐怕我们婚都结过了。”
“我原本想在县城里的酒楼摆上几十桌酒席,让乡亲们来这里吃,可仔细一想又觉得麻烦。我就和爸商量,结婚那天将酒楼的厨子请到咱们村。”方文谦道。
苏妧感觉,方文谦就是父母口中说的那种值得嫁的人,和他结婚什么都不会缺,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不用操心钱的事。
什么酒席,三大件,喜糖,新衣服全是上好的,这些林泽就拿不出来。
总而言之一句话,不缺钱,以后的日子肯定好过。
方文谦右手拎着大包小包东西,另一个手腾出来握住苏妧柔软无骨的小手,二人并肩而立从供销社走出来,画面舒适美好。
这时林泽与王虎等人从街头处缓缓而来,在街的另一边。
四目相对,遥遥相望。
林泽不知道和王虎他们说了什么,然后转身向着苏妧的方向小跑过来。
烈日晴空下,少年迎光而来,白色的衬衫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白皙俊美的脸庞尤显清冷,还带有一丝丝蛊惑。
“妧…你们也来县城了。”微风吹起白衣一角,林泽清隽的身姿如玉,恰如邻家少年郎。
他想叫妧妧的,可担心给她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及时止住了口。
“嗯。我和妧妧要结婚了。”方文谦嗓音清润沉稳。
“好,我知道了。”林泽扬唇一笑,一如苏妧见他时,张扬又肆意。
只是那心底的酸涩无人可知。
然后林泽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苏妧,紧张地问道:“那天,我也会被邀请吧?”
“当然了,你和苏妧是邻居,于情于理都该来的。”方文谦替苏妧回答。
“好,我一定会准备好新婚礼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林泽苦涩一笑,手指蜷缩了下,临走时眼神不经意扫了苏妧一眼,被她无视了。
街头热闹非凡,人群繁杂,独林泽一人仿佛被隔绝在外,孤零零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许落寞。
过了十月份,村里的人基本闲了下来。
方文谦这群知青来这里的大半年了,眼见方文谦都要结婚了,是他们这群人发展最快的一个。
之前知情院的其他人还劝方文谦不要那么早下决定,以他的家世不该在这里找对象巴拉巴拉的。
方文谦不听,他们也就不再说了。
至于京城那边不知道方文谦是怎么说的,这些事他从来没有告诉过苏妧。
可最近,方文谦像是有什么心事,自从前两天去县城取了一回信后,他就变得不正常了。
“文谦,你在想什么呢?”这日,苏妧照旧去知青院给方文谦送饭,她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上。
方文谦好似没发现苏妧来了,坐在床侧发呆。
苏妧走到他跟前,柔软的小手环住他的脖子,坐在了他腿上,方文谦下意识搂住了苏妧纤细的腰肢。
“你最近怎么了?怎么心神不宁的?”苏妧点了点方文谦的鼻尖,不满道。
“没事。”方文谦握住女子葱白的指尖,借力将她抱到了床侧:“我们先吃饭吧。”
“不许吃!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苏妧三两步挡在了饭菜跟前,阻拦了方文谦的动作。
她觉得方文谦很不对劲,以往有什么事,无论大事还是小事方文谦都会与她说。
现在,他却只字不提。
“妧妧,我饿了,你心疼心疼我好嘛?”方文谦温热的手掌覆在女子腰间两侧,将她拉到自己跟前,仰头望向她。
男子下颚线条流利,侧脸在窗影的映射下,说不出得俊逸。
苏妧摸了摸方文谦的喉结,被方文谦一把按住了小手。
“这里人多眼杂,今晚我去找你,把什么都告诉你,妧妧。”
方家出事了。
方文谦的堂弟寄给他的信里只写了六个字:家里出大事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方文谦收到信后,第一时间往京城发了个电报。
他内心十分忐忑,不知道真的是京都出了变故,还是他堂弟故意吓他。
所以,这几天方文谦一直在等一个结果。
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不告诉苏妧是怕她担心。
不过,苏妧心思细腻还是被她猜到了一些,与其让苏妧胡思乱想,他不如直接告诉她。
而且,方文谦马上就要和苏妧结婚了,他们是一个家庭是一体的,方文谦不应该对苏妧有所隐瞒。
想通后的方文谦决定晚上将事情告诉苏妧。
可没想到,等不到晚上方文谦就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