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翾下了逐客令之后,令母面色难看愤怒转身,也不知是步子跨大了还是高跟鞋本身就不合脚,在踏出办公室的那一刻,令母冷不防地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惹得外面办公区的同事们齐刷刷投目围观。
祝翾就这样“静坐听雨”般让那不可一世的令家夫人趾高气扬地进来,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可想而知,令母是忌惮祝翾的,她今日特意登门喊话,更是印证了她的忌惮。
撇开她的个人成见,在她内心里,她不得不承认,祝翾这丫头的定力、才智、情商、意志、胆识、心理素质,还有她舍得对自己狠的那股韧劲儿,都不是常人能比得了的。
临近下班时分,温之语来电。
“喂,大仙儿!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去琴婆婆那吃饭?”
“好啊,有空的。很久没去看琴婆婆了,我下班就过去。”
“好嘞!那我们下班见!”
“下班见,拜拜!”
祝翾和温之语拎了几大袋子东西送给琴婆婆,说这是感恩节礼物。里面有营养品啊,护肤品啊,按摩仪啊,一大摞。
琴婆婆心疼她们花钱,拉着她俩唠叨了好一会儿。又亲自下厨做了姐妹俩素日爱吃的三菜一汤,让两个馋猫子大饱口福。
祝翾看着闺蜜大口灌饭的样子,满脸愿世事安稳的神情。
“怎么啦大仙儿?你这眼神不对啊!发生什么事了?”温之语住了筷子问。
“他妈妈今天来找我了。”祝翾叹一口气,缓缓说。眼里含着隐忧。
“什么?!你这才刚回来,她又想干嘛?她说什么了?”温之语没好气。
“还不就是警告我不要跟她儿子来往。”
“我呸!仗着他们家令氏集团有钱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小语,不必动气,不值得。”
“可把我气得!六年前她已经逼得你够苦了!现在又来闹腾,没完没了了!”
“随她去。我们没必要浪费心力搭理她。”
“大仙儿你别怕!如今我们绝不会像六年前那样任人宰割,我们有能力保护自己!以后有事儿你别再自己扛着,我们一起面对!”
“好。”祝翾微微笑着,心里充满力量。
“那……大仙儿,你的想法呢?真的不跟令少钦来往了?”
“在我六年前去英国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定再也不会与他有任何交集了。”祝翾的眼里决绝、漠然。
“那会不会……太遗憾了?”
“遗憾什么呢?我本来就跟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如果跟他扯上关系会惹来这么多麻烦,那我宁愿当他是陌生人。”
温之语从祝翾的眼里读到了一丝逃避。
她自然懂得其中的无奈,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祝翾刚回国,一切都才刚刚起步,每天都紧锣密鼓地忙着,实在无暇被其他事纷扰精力。想到此,她没有再说什么,眼下她能做的就是给予她的大仙儿默默的情感支持,做她的精神支柱,与她共同面对风雨。
吃饱了饭,两人话别琴婆婆。
温之语接到公司电话,有紧急任务要临时加班, 祝翾督促小语快回公司忙活去,自己一人穿过后街,来到琅北大学,散散心,透透气。
这是整座城市里唯一能让她感到轻松自在的地方。
学校里到处都有学生走动,攒三聚五,叽叽喳喳地说笑着。
祝翾穿着一件白色港风A字短裙,下面套着一双过膝长筒靴,外面披着一件樱桃红蝙蝠袖宽松系扣薄层短款齐腰针织衫。看起来就像是个女大学生。
祝翾去操场走了两圈,南方深秋的晚风吹在脸上,让她感到一阵冰凉的冷。
她缩着脖子避开风口绕到湖边,经过无天亭。
她驻足望了一眼,便朝亭内走去。
沿着通往亭台的青石长阶一级一级走到亭中央,竟不觉得冷。仰头看,才发现亭子不知何时有了一个天顶。
祝翾正看得认真,忽听得沿湖周边静置的石头广播草坪音箱起声了,声音由小渐大奏出悠远的乐曲,紧接着天顶亮起大小不一的光斑,或明或暗,或近或远,踏着音乐的节拍,像是星星眨着眼睛。随后,“星星”队列开始变换阵型,三五结队往四面八方游走,每队星群游走的轨迹皆形成一道金丝光线,或横或竖,长短不一。丝线随着气势恢宏的曲调纵横交错、长短相接,竟共同织就成一副铺满亭顶的超级大键盘。三秒后,音乐又转换为敲击键盘的打字声,每“敲”一下,那“键盘”上便有一个“按键”强烈闪烁一下,每个“按键”闪烁时都由星光颜色突变为各种彩色光亮,红、蓝、粉、黄、绿、橙、紫、青、棕、杏等,颜色各异。打字声暂歇后,各“键盘”跳跃速度逐步加快,又浑然天成一部激昂澎湃的交响乐!
太震撼了!祝翾只觉自己的眼球在经历一场地震!
这台灯乐交映的3d立体视觉效果是出自谁手呢?那必是创意卓绝的国际级灯光设计大师才能制造出如此亦真亦幻、惊艳绝伦的美境!
祝翾仰着头,呆站在那里,内心油然而生一股钦佩与景仰。
音乐声渐渐平缓下来,沉心静气、低沉幽雅,“键盘”光亮渐次淡出熄灭。
最后随着“叮吟吟”的轻盈声飘远,天顶现出一道彩虹,一片光洁的白色羽毛悄然而至,安落在彩虹桥上……
沉浸在唯美灯幻中的祝翾见此景霎时瞪圆了双眼,她无意识地伸出手捂住微张的小口,心绪纷乱。
“这是……这是……是他?”
她瞬间想起与他重逢的那晚在那间临滩的木石小屋内看见的天顶灯光丽景!又想起灼晔庆功宴现场大厅内的炫彩灯幻景象!
这些灯幻设计,虽风格跌宕各有奇巧,但思维细腻、意境相通,细品,必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尤其是那白羽安睡在彩虹桥上的结景!
是了!
是他!
只有他!
翎煌科技董事长兼总经理令少钦!
祝翾心跳急促得快要无法呼吸,她四处张望,像是在搜寻什么,又害怕搜寻到什么,脚步一阵仓惶,半晌才摸到出亭子的方向,逃也似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