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司腾在令少钦抹他脖子的那个瞬间尿了裤子,他直直地栽在地上,以为自己见了阎王,呆楞好一会儿后才吃力地抬手摸自己的脖子,他发现自己是有知觉的,于是他又摸了一圈,再摸了一圈,才确认自己没死。原来令少那一刀抹在了他的衣领上,他听到的“呲喇”声是刀划破衣领子的声音。
透过令少钦的肩,祝翾才看清:叶司腾,尚在。
她长喘一口揪滞在心口的气,溃堤如雨。
令少钦在教训叶司腾的时候,阿豺阿豹、秦天、寻安礼四人在解决那几个打手,每个人都卯足了力气狠命地挥动手里的棍棒子,有人是因为自己老大挨了刀子,有人是因为心爱的女人受了欺凌。一时间,场面混乱而凶残。
叶司腾惊觉自己尚在人间后,搏了命往外爬,好不容易跛着腿歪歪斜斜站起了身,秦天又从背后冲过来捡起令少钦刚才扔掉的刀暴吼:“叶司腾!!”
没等他反应过来,秦天已在他右胳膊上开了一刀,叶司腾被那股刃力旋过身,秦天的刀又像鞭子一样抽在他左腿弯处……至此,他终于失去重心双膝跪地,两条胳膊在空中乱晃,连求饶的力气也无了。
秦天仍不解恨,他的眼里渗出透骨的冷,完全丧失理智的秦家少爷提起刀大步上前狮吼一声:“去死吧!”
话落,那把高举过头顶的刀便向准叶司腾迎面砍去。
令少钦听到他的狮吼声,急速转身,迅步直冲,厉声呵喊:“秦天!”
那一刻,所有人都傻了眼,井松吓得失声惊叫:“秦少!”
祝翾全身僵住,张开嘴却喊不出声来。
就在秦天那把致命刀快要砍上叶司腾时,令少钦闪到他面前一手钳住他握刀的手,另一手重重一拳砸在他脸上,将他掀翻在地……
“阿豺阿豹!给我按住他!”令少钦发出命令。
“是!”两兄弟一跃上前,一左一右反按住秦天的两臂,任他脸贴地胡乱挣扎。
令少钦折返几步,心疼地将已成石像的祝翾揽进胸膛。
寻安礼抬手给了他妹妹一记响亮的耳光。
寻安梦早已被令少钦修理叶司腾那一幕和刚才秦天差一点结果了叶司腾那一幕给吓懵了脑子,她哥这一巴掌倒像是把她给扇清醒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闯了多大的祸?你差点害死几条人命你知道吗?!”她还没来得及捂脸,她哥又一巴掌扇了上来。
寻安梦跪地嚎啕,两边嘴角的血掺着泪往下滴,模样有些瘆人。
寻安礼不睬她,顺手捡起一根棍子朝着跪在那已成木偶人的叶司腾后背猛力一抡,狠厉地说了句:“你真该死!”
这一棍子,不是为他妹妹,而是为他的小羽毛。
一场恶战结束。
警察来了,警车、救护车都来了,把现场所有人都带走了……
祝翾将口袋里的录音笔交给警察,那里面记录了现场全过程的录音。
警察拆走了她车里的行车记录仪,那里面记录了现场全过程的录影。
叶司腾虽然四肢挨刀,但也不至于残废,只是要忍受很长一段时间的皮开肉绽之苦。
令少钦右上臂的伤口很深,刀口接近5公分长,血流较多,医生把他推进了手术室。
祝翾守在手术室外面,心急如焚,两只手无处安放,就扒在手术室门上翘首以盼。
牧远在一旁安慰她:“翾姐,不要太担心了,令少他会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那刀口那么深,还流了那么多血!”祝翾控制不住情绪地掩口哭泣。
牧远轻拍一下她的肩膀安慰她:“这种伤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翾姐你是不知道令少以前……”牧远口无遮拦,话到嗓子眼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他看到祝翾满脸疑云、眼里尽是讶异,赶紧收了声。
秦天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他浑身挂满了愧疚,耷拉着头,无颜面对她。
祝翾接过水,轻轻道了声:“谢谢。”
他这才提起勇气跟她说话:
“祝翾,你怎么那么傻,你明明不是我的……”他没有说出“女人”这两个字,转而改口道:“你明明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不跟叶司腾解释?”
“我们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她竭力平静地说道。
“祝翾,对不起……”
“这事不怪你,你不必自责。”
“可是……”秦天的话还没说完,手术室的灯关闭了,令少钦出来了。
“令少钦!”祝翾赶紧冲过去看他,“医生,他的伤怎么样?”她急切地问。
“病人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接下来要细心护理,防止感染。”医生交代道。
躺在病床上的他第一时间冲着祝翾抛了个媚眼,还附赠了一个顽黠的笑容,一副轻松无忧、屁事儿没有的模样。
她知道,他是不想让她担心。
“翾姐你看,我就说令少没事儿吧?”牧远跟着她进了病房。
秦天在病房外看了令少钦一眼,低着头默默走开了。
令少钦向牧远使了个眼色,牧远识趣地借口去洗手间,便出去了。
“吓到你了吧?”他温柔地问她。他知道,像刚才那种凶残打杀的场面,她定是没亲眼见过的。
她微微低下头,不忍看他,怕一看她就会泪崩。
“你……感觉怎么样?很痛吧?”她极力地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情绪。
“还好啊。不算痛。”他轻描淡写地想要纾解她的情绪。
她没有说话,眼睛也不看他,脸色灰沉得不像话。
“你有没有伤到哪里?给我看看。”他说着便要去拉她的手。
她把手缩回,避开他。
“我没事。你……口渴不渴?我去倒点热水来。”她站起身,快步走出病房。全程只盯着地面。
令少钦寻思了三秒,了然一切。
她的内心极度自责、内疚、愤恼,又有惊吓、担忧、心疼……
她把他受伤的事归咎于她自己,她甚至觉得今天这件事就是因她而起。她的心里关押着一百种情绪,让她感觉很不好受。但她又不想让他看出来任何端倪,他已经为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了,她不想再给他多添一份担心。
她躲到楼梯口,掩住口无声地痛哭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整好自己的情绪,从楼梯口出来,去接了杯热水,未至病房门口,碰见了牧远。
“翾姐,把水给我吧。你出去吃点东西吧。令少已经睡着了。”
她的眼里晃过一丝疑色,快步行到病房门口往里望,看到他确实已躺下睡了。
她缓缓转过身去,心想着:“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翾姐你放心,我会守着他的。”牧远从她手里接过水说道。
祝翾轻点头,像丢了几缕魂似地走开去。
牧远来到病房,令少钦忙睁开眼问他:“她怎么样?”
“唉……翾姐眼睛红红的,很难过……”
“她是在责怪自己。”令少钦懂她。
“这事儿怎么能怪翾姐呢?怪寻安梦、怪叶司腾,怪秦天,怪谁都怪不到她头上啊!”
“先让她静一静吧。”
“那你要不要真的睡一觉啊?”牧远问。
“睡你个头啊!她这样我哪睡得着啊!”令少钦苦恼地捶一捶额头。
牧远偷着笑:“那你快想想办法看怎么哄翾姐开心吧!”
说着,牧远便朝门外走去。
令少钦冲着他的背影喊:“喂,你去哪里?给我去看看她到底出去吃饭了没有?还有啊,去搞点吃的来,我快饿死了!”
“医院不是给你准备了吃的嘛!”
“那些东西是人吃的吗!?”
“老大,你现在不是人,是病人。”牧远戏谑道。
“你!”
“你再饿一会儿吧,我得先替你去看看翾姐啊!”牧远两手一摊表示恕难从命。
要不是挂着吊瓶,令少钦就冲上来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