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抱到床上,正揽着她的背要放她躺下去,她突然半睁开眼,搂住他的脖子,半醉半醒喃喃道:
“令少钦,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到太阳。
我要做,
你的光。”
令少钦惊圆了眼,漆黑的眸子里闪出星光。
言毕,她紧紧地搂住他,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低语:
“令少钦,我不要你受苦……我要你快乐……我要你幸福……我要你笑……你值得拥有,一切的美好……”
他把她放在自己的身边,牵着她的手入眠。
一整晚,她梦呓连连。
第二天一早,祝翾在令少钦的怀里醒来。
她揉一揉眼,含糊道:“我怎么……睡在你这里啊?”
“你昨晚喝醉了,枕着我的手就睡着了……”
“啊?喔……”她捏一捏额头,掀开被子准备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长袍睡衣。她低头一看,睡衣里面除了内衣裤,什么都没有。
她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你……昨晚浑身都是酒气,衣服上也都是……我就……”他解释着。
“换件衣服而已,有什么大不了。”她打断他,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
她欲坐起身,他忽然侧过身子来两手撑在她身侧,她一双大眼看着他不住地眨着。
“都睡到我怀里来了,还想跑啊?”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抚着她的脸,正要吻下去。
“喂喂喂,我……我没有洗漱!”她扶住他的手腕喊。
“我不嫌弃。”说着他继续凑近她的唇。
“你……你的伤……”
“不碍事。”
“我……我得起床煮早餐了!”
“新姐会准备好。”
这下她没有理由了。
他坏坏地一笑:
“连我帮你换衣服你都不介意,这下怎么这么害羞啊?”
“我……我哪有……”她躲避他的眼。
“别动,我要吻你。”他覆上了她的唇。
鼻尖相触,柔情绵缓,唇齿相合间,她温润柔软,迎合着他的痴缠。
这一串情意绵长的吻结束时,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温柔言语:“以后,你只许在我面前喝酒。听到没有?”
“听到了。”她柔顺地应承他。
他又在她额前印上一吻,才松了她。
祝翾悉心照顾了令少钦一个礼拜,每天早晚帮他换药、护理伤口,又跟新姐商量着精心料理他的一日三餐,帮助他的伤口恢复。
这日,她又陪着他去医院复诊。
主治医生老程是令少钦的旧交,老程为他检查了伤口,又给换了药,夸赞道:“伤口恢复得不错,看来你这段时间护理得很到位,继续保持!”
祝翾立刻追问道:“医生,您现在刚换了药,那我什么时候再帮他上药呢?”
“十二小时之后再换就行。”
“十二个小时?现在是下午三点,那也就是凌晨三点钟,我要再给他清理一下伤口并且换药,对吗?”
“哦,那你等明天早上再换也行。”
“什么?怎么又变成明天早上了?”
“免得你们大半夜的还要起来嘛!”
祝翾这个逻辑控,最受不了医生给出“这样也行、那样也可”的不精确论断。她拖了个凳子在老程办公桌前坐下说了一大段:
“医生,是这样:一个伤患病人的康复,除了依赖于及时用药之外,还要依赖于病人自身的修复能力。也就是,内外兼‘修’、双向发力。
如果说,我们间隔十二小时后换药,能够促进他的伤口的恢复速率达到20%以上,那么凌晨三点钟起床换药就是一个必选项;而如果说,因深夜换药而中断他的深度睡眠,影响了他的自身修复性能,导致伤口的恢复速率下降至少20%,那么我冒着把他吵醒的风险大半夜起床换药就很得不偿失了,还不如让他好好睡觉,伤口说不定能长得更好。”
令少钦在一旁看着老程云里雾里的神情,忍不住偷笑。
“你说得很有道理啊!”老程被她的逻辑绕晕了,但这话听起来确实讲得通。
“所以,医生,您得有个确切的估算,是十二小时后换药更好,还是让他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好?是间隔十二小时,还是十六小时,抑或是十七、十八?”
“那……你……还是十二吧。”
“好的,我明白了。”
她跟令少钦交代了一句:“我先去缴费,等我一下”便出了诊室。
“我说令少,你女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还从来没遇到过,思维这么有趣的病人家属呢。”老程打趣道。
“什么叫有趣?我觉得她的分析很有逻辑啊!”令少钦自然是护着她的。
“是很有逻辑啊!所以我给了个精准答案啊。”
“你干嘛让她大半夜三点钟起来给我换药啊?”
“那……我……请问我应该怎么说?”
“就等天亮了再换不行吗?”
“喂,我说大少爷,刚才你也看见了,你女朋友是个绝不允许打马虎眼的人,在科学面前,我可没搪塞你们。瞧你俩这把恩爱秀得,你心疼她半夜起来睡不好觉,她心疼你不及时换药伤口长不好,你们欺负我老程没老婆是吧?”
“还真是。”令少钦一脸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
“你!”老程扶了扶镜框,“罢了罢了!等你把她变成令太太的时候,记得请我喝杯喜酒啊!”
“好啊。那你最好现在就开始准备贺礼。我老婆可是个很有品味的人,一般二般的礼物,看不上的。”
“你!”
不等老程回话,令少钦已走出了诊室。
晚饭后,令少钦靠在床上看书。祝翾洗好了澡,给阳台上的花都浇好了水,便直接去到他的卧室,掀起被子上床。
“你……你干什么?”他惊圆了眼睛问她。
“睡觉啊。”
“睡……睡觉?”
“嗯,今天早点睡,等一下我还要起床帮你换药呢。”
“怎……怎么睡啊?”
“睡觉还需要我教你吗?”
“啊?你……什么意思啊?”他眼里放着火光。
“什么什么意思啊?睡觉你就躺下来闭上眼睛不就完了吗?”祝翾那眼神,就跟看的不是人类似的。
“哦……不想睡我,那你睡我床上来干嘛……”他失望地嘟囔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我已经定好三点的闹钟了,快点睡吧,别看书了。”她把手机放在床头,又抽掉他手上的书放到床头桌上。
“喂,你……在这儿,我怎么睡啊?”
“啊?我在这影响你睡觉了吗?你床这么大,我挤着你了吗?”她说着便要躺下去。
“不是。我……我是说……你在这里,我……我没法睡。”
“令少钦你今天是怎么了?什么叫我在这儿你没法睡啊?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他很难耐的样子。
“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是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伤口疼啊?给我看看。”她掀开一点被子往他身边凑过去。他看到她白亮光洁的大长腿,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没有没有!我不疼……我没有难受。”他捂紧被子。
“哦,吓死我了。那我们赶快睡吧。”她躺了下去。
“要不,你先睡吧。我等一下再睡。”
“少啰嗦!医生都说了,你要好好休息伤口才长得快!赶紧给我躺下来!”说着她便把他拉下来,挽住他的手臂睡了。
他躺在她身边,内心一股子燥热,身体只要一挨上她的皮肤,那股燥热就急剧升温,烧得他心跳加速,呼吸加重。
她倒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一躺下没几分钟就睡着了,就只心心念念着半夜三点钟要准时起身给他换药。
等她睡得熟了,他拿过她的手机把凌晨三点的闹钟取消了。他知道她的手机密码,是很久之前他在琴婆婆的店里设置的。是他的生日。
他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他轻手轻脚地坐起身,摸着水杯灌了好几杯水才躺下去。
半夜,她翻了个身,手搭在他脖子上,腿架在他的一条腿上,喃喃呓语:“令少钦,你要快点好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