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完Khalid,令少钦心情很愉悦。
“接下来咱们去哪儿?”他问道。
“去你读过的学校。”她回答。
“学校?哪所学校啊?”他又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全部。只要是你从小到大读过的。”祝翾回答道,“就从你在这里念的第一所preschool开始吧。”
令少钦满脸惊愕不明所以然,经祝翾催促,他才启动了车子。
令少钦带着祝翾从他读过的第一所学校开始逛,一路逛到高中,每一间学校里,只要是他曾经待过的角落,她都缠着他带她去走了一遍。
从高中学校出来,他对她说:
“我念过的学校都走过一遍了,大学不在这里哦。”
“我知道。我已经订了票,明天早上带我去斯坦福。”祝翾掏出手机晃一晃向他示意。
令少钦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说道:“你怎么知道我……”
没等他说完,祝翾就打断他:“我猜的。快走吧,我们去下一站。”
“下一站?去哪里?”
祝翾站定,回转身走到令少钦面前,定定地看着他说:“去你帮牧远挡子弹的那条街。”
令少钦黑眸一沉,不悦地说道:“牧远这小子,怎么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你不要责怪他,是我要他告诉我的,你要罚就罚我好了。”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罚你?”
“那就少啰嗦,赶紧带我去!”祝翾上前拖住令少钦的手往前走。
两人来到一个不算繁华的街区,街区纵横交错着许多小道,小道旁开着酒馆、手作店、小吃店、水果店、服饰鞋帽店、珠宝饰品店等各式店面。
令少钦走到一条菱形转角的街道,指着街角的方向说道:“就是这条街了。这里很多都变样了,不过那条街的地界倒还存着原来的样子。”
祝翾沿着那条街一直走到转角处,用脚触一触墙棱说道:“当年那个垃圾桶就是放在这里的吧?”她又微微侧过身子踏踏一脚宽的地面说道:“牧远摔倒的地方就是这儿吧?”
令少钦两手插在裤兜里缓缓向她走近,边走边说:“祝警官办案明察秋毫,现场可还发现了其他线索?”
一句话逗得祝翾忍不住发笑。
她上前两步挽过令少钦的手臂说道:“你当年从天而降就是落在这个位置救牧远的吗?”
“差不多。”令少钦点点头。
祝翾又独自往街内走了好些步,立定后回过身,大声问道:“那个醉汉是在这里开枪的吗?”
“不,还要往后一点。”令少钦示意她退后。
“这里?”祝翾退了两步说道。
“再往后两步。”
“一、二。这里吗?”祝翾数着步子又往前走两步站定。
“对。就是那儿。”
祝翾迅速转过身来,一只手端着另一手比出一把枪的架势,用地道的美式英语有腔有调地喊道:“哼!臭小子!你竟然敢冲撞我!看我不一枪结果了你!biu!biu!biu!”她见令少钦站在对面只顾着乐,又扯着嗓子喊:“诶,令少钦!你配合一下啊!经典重现!快点!”
令少钦只好先躲到拐角后,等祝翾模仿醉汉大吼一声:“小子!拿命来!biu!”令少钦此时突然闪出身来迎着祝翾开枪的方向站定。
“嘣!哎呀!我打中啦?”祝翾仍旧操着一副美式口音自导自演着,那模样滑稽透了。只见她慌忙侧过身作解释状:“嘿!警察先生!请问我刚才追的是个人还是个桶啊?”
“哈哈哈哈!”令少钦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哪里还有素日那冷酷少爷的影子。
祝翾的戏总算杀青了。她从白色阔腿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两支袖珍瓶装的洋酒竖在当年那醉汉开枪的地方,然后蹲下身去静默地看了一眼地面说道:“请你喝两瓶酒,聊表谢意。谢你当年让子弹飞了一会儿,不然,姐们儿这辈子可就嫁不出去了。”
看到祝翾留下两瓶袖珍酒,令少钦的神情从笑乐转为诧异,他站在不远处冲她喊:“喂,你蹲在那跟两瓶酒说什么呢?”
祝翾望他一眼,又低下头看看那两瓶酒,便站起身朝他走去,走到拐角处,她牵起令少钦的手说道:“我刚才说……”她顿了顿,忽然仰头大喊一声:“cheers!”
言毕,祝翾牵着令少钦的手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令少钦瞬间豁然。他回过头深看了一眼那条街道后,握紧祝翾的手,同样仰天大喊:“cheers!”
随着那一声喊,过去扎在他心头的些许恐惧便彻底烟消云散了。
“接下来,带我去那条河边。”祝翾望着令少钦说道。
“河?哪条河?”令少钦一脸茫然。
“你为了救阿豺阿豹,挨了三十棍打的那条河边。”
听祝翾这么说,令少钦一惊,转而低声训斥道:“牧远!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嘀咕什么呢?走啊!”祝翾催促他。
两人寻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那条河。
“以前这里是一片荒地,现在都建成度假胜地了。我记得那条河很窄很长,从东边一直贯穿到西边,现在看来应该是被填平了。”令少钦指着眼前这处绿树成荫的风景区说道。
祝翾的目光从东边开始缓缓移动到西边,她面露清冷,眸色深沉,她把由东到西鳞次栉比的度假酒店和娱乐休闲场所看成了一条河,她把那些绿油油的装饰树看成了一片荒草,她看到年少的令少钦站在河边的那片荒草地上……
她不禁打了个冷颤,缓过神伸长了手臂搂上令少钦的脖子紧紧抱住他。
令少钦环紧她的肩背,轻声问她:“怎么了,宝贝?”
祝翾强压着心痛,故作轻松却根本笑不出来地说道:
“你当时,一定帅呆了吧?要是有个啦啦队在场,你一定会当场收获一众迷妹吧?”
令少钦嗤笑一声道:“如果你在的话,你的心会被我收获吗?”
祝翾心疼得快要哭出来,她没有回答他,只用一只柔软的手抚着令少钦的前胸后背,又颤着声说道:“很疼吧?你怎么那么傻?万一他们把你打死了怎么办?”
“不会。我赌我的运气没那么差。我还要留着命做你的命中注定呢!”令少钦的语气轻快,曾经的伤痕像是不治而愈了。
祝翾颤抖着心抱紧他,好久都不松手……
令少钦学着她的模样各种逗她,终于让她破涕为笑。
透过绿荫的间隙,令少钦仿佛看见自己当年在河边为兄弟两肋插刀时,有一个着粉色衣衫和白色阔腿牛仔裤的姑娘正从河对岸朝他轻盈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