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弘雅的思绪一片空白，脑子空荡荡的。
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强烈地跳动。
给自己带大的皇弟办葬礼？
这与白发人送黑发人有何区别……
对于这个命令，韩弘雅他一时间还是不能接受。
韩弘雅觉着自己已经失去五感，直到身子被韩弘寅撞了一下，韩弘雅这才发现韩皇帝又转过身看着自己。
“父皇……”
韩皇帝带着怒气与不满的声音再次传出。
“朕让你在旭凌回来之前，把葬礼全部都准备好，听见了吗？”
韩旭凌死亡的现实，又再一次捶打韩弘雅。
韩弘雅垂首，在眉头紧皱一瞬，泪滑落脸颊。
悲痛欲绝忧伤让韩弘雅忍不住抽泣，嘴巴下意识裂开时，紧紧咬住下垂唇。
韩弘雅弯下身，朝着韩皇帝行礼。
深吸一口气后，松开了紧咬的嘴唇，话语在哽咽中传出。
“儿臣遵旨。”
韩皇帝听到这几字，呼吸也绷紧。
强让着自己松口气，这才转身的回房。
寝殿大门关起那一刻，韩弘寅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放开自己的声音。
韩弘雅则是站在原地，跟着韩弘寅轻声抽泣。
不知过了多久，韩弘雅感觉身边走进一人。
一把伞撑在自己身子上方，身上的飘雪被人拍了下去。
“殿下，回去吧……”
韩弘雅转身看向身边之人，是太子妃。
他看见自己的太子妃的眼眶也红了起来，韩弘雅的心情这才平复一些。
自己纵使在伤心，身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处理。
他伸出手，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太子妃的双眼，脸上扬起淡淡笑容。
“我无事，你先回去吧。”
“可是……”
“隔了这么多年才又怀上孩子，回去吧，莫要冻伤了身子。”
看着韩弘雅坚持，太子妃也只好与贴身侍女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韩弘雅看着太子妃离开，嘴上的笑容也落了下来。
移步到韩弘寅身边，伸手将人捞起。
“好了，我们都先回去吧，之后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皇兄……”
韩弘寅站起来，身子还踉跄了一下。
他吸了吸自己的鼻子，想要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但是说话时，还是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抽噎声。
“皇兄，我同你一起准备这些事情。”
这种事情下来，还要处理后事，谁能扛得住？
让韩弘雅一人承受，这太过分了……
韩弘雅知道韩弘寅的心思，心领了，口头上拒绝了。
“你回去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就好，这种事情我自己一人来承受就好。”
送走韩弘寅，韩弘雅叫来了自己的人。
“下去准备，若是有拿不准的事情，再过来禀告。”
属下带着任务离开，韩弘雅跑到了韩旭凌皇府之中。
原以为能自己一人的缓缓，但是才过了几个时辰，下头的人过来了。
用什么材质的灵柩，请哪家僧侣，墓穴又定在哪里……
韩弘雅坐在韩旭凌的书房中，静默了许久，这才起身开始处理事情。
这一忙起来，便是好几日。
每每出去遇见别人，一见到韩弘雅，所有人都同他说节哀。
而他身份在这，只能装作无事之状，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韩弘雅终于在韩旭凌的尸体搬回时，准备好了所有事情。
终于能在自己的东宫之中休息时，外面终于传来消息——韩旭凌的遗体回来了！
韩弘雅坐在家中的椅子都没有捂热，随意披着斗篷直接跑了出去。
下人们说韩旭凌的尸首，正送往韩旭凌的王府中。
韩弘雅朝着韩旭凌的皇府跑去，正好在韩旭凌被送进王府前赶了过来。
韩弘寅也是听见消息后，第一时间过来，就站在韩旭凌的尸首旁边。
还以为韩弘寅已经看过韩旭凌，这是送他回来。
可韩弘雅靠近后，这才发现韩弘寅正红着脸，同韩皇帝身边太监争执着什么。
“怎么了？”
“太子殿下！”
那老太监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抓过韩弘雅的手。
“殿下啊！二皇子非要看看瑞王殿下尸身，可陛下下旨，谁都不能打开来看啊！”
韩弘雅瞬间皱起眉头，看着身前的灵柩。
自己的皇弟就在里面，可是自己却不能见面……
“父皇在哪？可说了为何不可？”
老太监摇摇头，没有说出缘由。
“殿下如今就在王府里面等着呢，总之，这是陛下的旨意，决不能掀开啊！”
韩弘雅盯着灵柩，最终还是压制住了看韩旭凌最后一眼的冲动。
他走到韩弘寅身边，抓过他不愿放开的手。
“放开手。”
“皇兄！”
“这是父皇的命令。”
韩弘寅咬着牙，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两人走到灵柩旁边，跟着队伍走进皇府。
扛着灵虚的队伍进去了灵堂，两人被拦在了外面，不得进入。
而那些扛着灵柩的人，也都走了出来，甚至关上了灵堂大门。
“公公，这为何还要关上大门？”
“这小的也不知道呀，或许只是陛下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两位殿下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那公公朝这两人行礼，钻进灵堂中把大门关了起来。
关好门后，公公走进了侧房，请出了韩皇帝。
“皇上，韩旭凌的尸首已经回来了。”
韩皇帝拿着水杯的手一顿，垂下的眼眸划过一丝担忧。
放下茶杯，韩皇帝站了起来。
“旭凌啊旭凌，父皇已经遵守了约定帮你办葬礼，你最好能坚守约定……”
公公有些听不懂，但也不敢多问。
他走到韩皇帝身边，一同走到了韩旭凌灵柩旁。
韩皇帝走到灵堂时，看了眼白花花一片灵堂。
背在身后的手不由攥紧。
他在灵柩前面转了几圈，最后把手放在灵柩上，轻轻拍了拍。
“哎呦，皇上您这是……”
“你也退下吧。”
公公一怔，最后朝着韩皇帝行了礼。
正准备退下时候，想起门口还候着韩弘雅和韩弘寅。
“皇上，外面的两位殿下还在外面候着，似乎也想看看瑞王殿下。”
“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吧。”
公公领命后退去后，灵堂中只有韩皇帝与灵柩。
手还放在灵柩上许久，盯了片刻，叹息时闭上了双眼。
吸气又呼气，两个呼吸后，韩皇帝这才再次睁开双眼。
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此刻也落在灵柩的盖上。
憋了口气，全身力气集中在手中。
正想一气呵成推开灵柩盖时，一阵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推开灵柩盖子手瞬间失力，韩皇帝瞬间看向大门。
大门紧闭！
韩皇帝在这一瞬，手都在不由地颤抖……
正要转身回望时，身后传来这几日他一直所盼之声。
“父皇，儿臣让您等久了。”
韩皇帝收回手，嘴角扬起欣慰的笑容。
他就知道，他的旭凌永远不会失言。
韩皇帝转过身去，身后站着他健全又高大的幺子，身边还牵着白梓玥。
两人都好好的，可是……
韩旭凌的脸，为何看起来有些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