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萧景毅带着三名协审的三司官员,主审侵地一案。
庆国公一案结局已定,朝中大臣心中都清楚。
不只是朝中故旧无一人施以援手,就连他最大的靠山,誉王萧景桓从始至终也未发一言。
原本大家还都认为,汉王主审时,誉王会从中作梗,毕竟主审地点就在刑部,而刑部尚书齐敏正是誉王的人。
但却出乎大家预料,誉王非但没有为难汉王,并且还出奇的配合,甚至刑部中若有人稍有怠慢,便会受到严厉的斥责。
不到一个月,庆国公侵地一案已基本审结,庆国公与其亲朋主犯共十八人,斩首侯监,其余男丁发配,女眷没官,家产悉数查抄充公。
与此同时,萧景毅带着卷宗,与三名同审官员,一起进宫面圣。
萧景毅几人进入养心殿时,才发现誉王站在梁帝一旁,与梁帝说笑着什么。
“参见父皇!”
“参见陛下!”
“景毅,你辛苦了,”梁帝象征性的慰问一声,旋即语气严肃问道:“差事办的如何?”
“启禀父皇,庆国公侵地一案已经审结,案卷在此,请父皇审阅。”景毅恭敬地回答道。
一旁高湛见状,连忙将一应卷宗接过,递到梁帝面前。
梁帝翻阅卷宗后,脸色变得愈发阴沉,最后将卷宗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怒声呵斥道:“堂堂国公,居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判他斩首倒是便宜他了。”
誉王见状,赶忙劝慰道:“父皇息怒,既然案情已然明了,父皇又何必动怒,还是要保重龙体啊。”
“此案能如此迅速审结,景毅你功不可没。”梁帝赞扬道。
话音至此,他却突然话锋一转,“但还是要处理好后续的事情,对于涉案的人员,需从严惩处,以儆效尤!”
“儿臣遵旨!”景毅恭敬地回答道。
此时,誉王在一旁插言道:“此案确实办的漂亮,父皇选人的眼光当真是精准无比。这么大的一桩案子,也多亏了汉王,若是旁人只怕现在还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团团转呢。”
闻言,梁帝脸上露出笑容,看向他,“这次你也很懂事,让朕省心不少。听说你还帮着景毅处理了一些事情?”
“儿臣只是怕景毅初次接触这类事情,所有就打打下手罢了。”誉王笑道。
“嗯,不错。”梁帝赞赏点头,微微抬手示意一旁高湛,“高湛,去取金珠皇缎四表,赏给誉王。”
“儿臣谢父皇隆恩。”
高湛闻言,下意识低眉扫了眼台下的萧景毅,心中轻叹一声,随后领命离去。
誉王不过是没添麻烦而已,却有如此重的恩赏,汉王辛苦办案,却只是不咸不淡的几句赞赏的话。
不只是高湛,就连萧景毅身后的三名协审官员的心中,也都极为不忿。
...
殿外,刑部主司蔡荃,率先开口,“没想到,陛下居然如此偏心。”
“蔡主司慎言!”
“陛下偏心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因为祁王.....”
“住口!”萧景毅冷冽的声音在三人身后响起。
三人顿时身体一颤,忙转身看去。
“汉王殿下!”
萧景毅扫了三人一眼,沉声道:“皇宫重地,几位大人切记祸从口出。”
“是!”三人对视一眼,作揖感谢。
忽然,萧景毅见蔡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一动,“两位大人先行,我与蔡大人还有些关于案件的事情需要协商一番。”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拜道:“微臣告退。”
见两人走远,萧景毅领着蔡荃走到一处僻静之地,“蔡大人有话要说?
蔡荃踌躇良久,才缓缓说道:“此案过后,殿下将彻底进入大臣们的视线当中......”
“蔡大人所言,本王明白。”萧景毅自然清楚蔡荃的意思,此案他风头太盛,肯定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蔡荃顿了顿,接着说道:“此案牵连甚广,殿下行事磊落,自然不惧,但朝堂之上波诡云谲,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闻言,萧景毅轻笑一声,拱手道谢,“多谢蔡大人提醒,本王会注意的。”
蔡荃却摇了摇头,“殿下客气了,这是下官应该做的,只是......”
“只是什么?蔡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蔡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只是此次誉王虽未为难殿下,但难保不心生芥蒂,日后......”
萧景毅却淡然一笑,“本王与他注定不能两存,蔡大人不用太放在心上。”
蔡荃浑身一震,猛地抬头,震惊的盯着眼前的萧景毅,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大人又何必惊讶,”萧景毅洒然一笑,看着天边的方向,语气坚定,“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
而就在“侵地案”进入尾声的同时,兰园枯井藏尸案也有了结果。
虽然楼之敬抵死不认,但奈何证据确凿,现如今已停职收监,这个风光一时的户部尚书也即将成为过去时。
皇宫,
在养心殿外,就能听见太子和誉王,因为户部尚书的位置空缺,争得难解难分。
“啪啪啪!”梁帝单手扶额愤怒的拍打着龙案,企图制止两人的争吵。
然而,却见誉王毫不理会,继续激动说道:“赵世杰此人太过平庸,一点也不适合。”
太子冷笑一声,“赵世杰不适合,难道你说的人就合适?”
“好了好了好了,都吵了大半个时辰了。你们不累朕都累了。”梁帝神情略有疲意。“你们先去吧,此事容后再议。”
闻言,两人无奈纷纷告退,临走之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才算罢休。
直到两人离开之后,站在一旁一直缄默不言的中书令柳澄,突然开口笑道:“陛下,户部尚书的职位补缺,乃是朝廷重任,两位殿下各抒己见也是应该的,陛下又何必烦恼呢。”
中书令作为大梁的文官之首,有管辖六部之权,可谓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柳澄此人也深谙为官之道,将稳重二字做到了极致。
因为他清楚梁帝的秉性,深知对方的所思所想。
如同,当年祁王一事,几乎半朝的文武大臣都在为其求情,可却适得其反,求情的官员杀了一批又一批,甚至其中有几个府邸都被杀绝了。
相比于文武大臣的冒死求情,身为中书令的柳澄却选择闭口不言,就是因为他深知梁帝的心思。
这何尝不是一种趋利避害的自保,又何尝不是一种不火上浇油的明智与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