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丫鬟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们,只身挡在牛车前,寸步不让。
“若是放你们走,我才交不了差,想走,没门。”
老夫人早就说身体不舒服,都是丫鬟拖着她再逛逛,要是让县令大人知道原因,那还得了。
所以现在必须死死咬住这两个泥腿子不放,毕竟谁会因为两个泥腿子而去得罪县令大人呢。
人群中几个百姓不明所以,但是那句县令大人他们还是听见了。
孰是孰非倒显得不是那么重要,该帮谁说话心中门清。
“是啊,撞了人还想跑,天下可没这样的道理。”
“看着老实,心眼忒黑。”
........。
刘永是老实人,又解释了一遍,可不光那丫鬟不听,就连周边百姓都开始指责。
他幼时就已经受过这样的苦,此刻脑中只觉嗡嗡作响,手掌猛地收拢,捏紧。
周菱一看情况没对,将他往后拉了拉,自己则站在前面。
“你说这么多,你想让我们怎么负责?”
丫鬟看两人认罪,洋洋得意。
“看你们也拿不出什么钱来,那就跟我走一趟吧,到时候我们去县令大人面前分说分说,要是大人想放过你们,那就是你们二人的造化,如若不然,自然有我们大人定夺。”
“那若是我们不去呢?”
“不去,你以为你们今日能走得了?”
就算周菱今日心情好,也忍不了,撸起袖子就打算速战速决,然后好尽快送老人家看诊,等人醒了真相自然大白,要是再这样耗下去,说不得还会有生命危险。
到时候她们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周菱挽袖气势汹汹上前还没走几步,一个少年匆匆往这边跑来。
“娘,娘。”跌跌撞撞半跪在地上,“娘,你怎么了?”
那丫鬟见自家老爷来立马哭述,“老爷,都是他们撞了人还想跑,奴婢正在给他们理论呢,您看看这姑娘还要打我,请老爷为老夫人和奴婢做主啊!”
那少年是华源城的县令,任季声。
百姓听到是县令大人亲自到场,连忙跪下来。
刘永见情况没对,也跟着跪了下去。
乌泱泱的人群,只有周菱是站着的。
他视线看向周菱,厉色道:“你伤了我母亲?还要打人?”
这小姑娘柔柔弱弱的,竟然这般凶悍。
任季声后面的丫鬟看见周菱没下跪,立马抓住话柄,指责她不敬父母官。
周菱冷哼一声,声音也提高几分,不卑不亢:
“县令大人的母亲此刻正昏迷呢,你还让他接受这些虚礼,岂不是将他置于不孝境地?老太太昏迷多时,再不救恐有性命之忧,大人既然是父母官,自然能断是非清白,何须你一次一次的强调?”
任季声打量了她半瞬,喊来那丫鬟,“你去请杏林医馆郑郎中来一趟。”
“是。”丫鬟正要走,周菱适时出声:“任大人,我略微懂点医术,可否让我为老夫人诊治,毕竟老人家年岁大了,多耽搁一点时间,就多一分风险。”
丫鬟动嘴想说什么,被任季声一记眼神打住,疑惑开口:“姑娘是郎中?请问在哪家医馆坐诊?”
据他所知,这些诊所没有女郎中任职的情况。
周菱仰头,应答道:“我并没有在医馆坐诊,不过以后会有考虑。”
任季声再次看向丫鬟,“赶紧去请郑郎中来一趟。”
他这话时明显不信任周菱,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本着医者仁心,她还是提醒道:
“老夫人面色苍白,任大人可以摸一下她的手心是否湿冷,我还是建议你们尽快,否则等会发展成重度中暑,恐会有性命之忧。”
她提醒义务已经做到,也尊重患者及其家属的意愿,周菱转身上了牛车。
任季声摸了一下,确实如她所言,犹豫半瞬再次望向周菱,“姑娘,还请您帮我母亲看看。”
周菱默了默,任季声以为她不愿意,再次开口:“若是姑娘能帮忙治好母亲,这件事情我便好好查清楚,绝不让姑娘凭白受冤枉委屈。”
最后一句倒是符合周菱的胃口,冤枉这两个字,周菱从小就不知道怎么写的。
“好。”
周菱爽快的答应,快速走到老夫人面前,把脉后,再将眼皮掰开看了看,见没什么大问题才拿出一只银针。
任季声见她拿出银针,下意识想阻止,可看见她投射过来的视线,到嘴的话又给吞了下去。
周菱快速朝大椎穴扎了一针。
不多时,老夫人才缓慢睁开眼睛,周菱又将刚才那支藿香正气液喂给老人家喝。
老人家喝完精神头倒是好了不少。
周菱赶紧开口,“老夫人,你好些了吗?”
任母点点头,望向旁边的儿子,红着眼眶说道:“儿啊,我怎么了?”
“娘刚刚中暑晕倒了,都是这位周郎中将您唤醒的。”
“晕倒了?”
任母那双眼睛上下打量周菱几圈,最后轻切地问道,“姑娘是哪里人?”
“南村。”
“南村好啊,风气好,村里的里正还跟我是旧识。”紧接着又问,“周姑娘今年多大了?”
周菱也不恼,“老夫人,我今年十七。”
“你看这可人模样,许人家没有啊?”
一旁的任季声看不下去,出声打断:
“娘可否还记得您是怎么晕倒的呢?可是这牛车撞到的?”
任母也是个爽朗之人,看出儿子的意图,咧嘴笑了几声:
“娘也是庄稼人出身,牛车这么大个物件,难道我还不能避开吗?再说我晕倒的时候可看见了,就是这辆车,离我远得很呐。”
听后,刘永一拍大腿,“还好老太太记事,否则我们这锅背定了。”
正在这时,丫鬟带着郑郎中来了。
“快,快,,帮我们老夫人看看。”
等郎中来到他们面前,看见老夫人已经坐好,并没有什么不适症状。
任季声先他一步开口,“请郑郎中再给我母亲看看。”
“是。”郑郎中行礼后伸手准备诊脉,任母却突然缩回,“我不要你看,那位姑娘已经给我看好了,你走。”
“这。”郑郎中为难地看着任季声。
“那你就看看这个药,可否有不妥之处。”
周菱:“.........。”好样的,敢情这人还是不信自己。
郑郎中不敢耽搁,将那所剩无几的藿香正气液拿在鼻尖闻了闻,眼神顿时变得明亮,连说三个‘妙啊,妙啊。’
激动地转身看向周菱:“姑娘,这药是您熬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