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最后一次扎针已经完毕,她全神贯注地取下最后一根针,再刺络放血。
弄完整套流程,周菱额前碎发下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完了吗?”
“嗯。”
她按照往日那般在指尖上取了一滴血。
这动作谢逸见了多次,视线从她微红的脸颊移到那个小管子上,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血多,可以多取点。”
他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想着越多越好,如果她需要,自己有的是。
周菱将那小管子放在兜里,“够用就行。”
说完对上他疑惑地目光,现代常见的采血动作在这古代却是难以理解的,他该不会是以为自己要用他的血做什么吗?
古代迷信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周菱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她又将那管子拿了出来,胡诌道,“你别小看这管血,我闻一下就能推算出你体内还有多少毒份,便能对症下药。”
“你说是闻一下便能知道?针灸完每次取血都是为了这个?”
“嗯。”
“明白了。”
周菱撇撇嘴,这男人是什么表情,失望?
对,就是失望。
“好了,将衣服穿好。”周菱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是落在他满背的疤痕上的。
看来,土匪的职业也不好混啊。
谢逸余光自然是察觉到他在看什么,起身后并没有立即拿衣服穿。
而是给她指了指他肩胛骨的位置,嗓音低沉,傲色道:“这是戟刺穿留下的疤痕,当初戟尖插入肩胛骨中,我直接拔出来将敌人打败了才回去包扎的。”
他说完继续指了指手臂,“这是箭矢没入留下来的,周边白色的是自己拔箭的时候扯出的血肉,好了以后便是这样。”
周菱:啧啧~~~
这土匪果真是个危险的职业啊。
“还有这里............。”谢逸看出她眼中的情绪,继续分说他身上伤疤的来历。
那傲娇的表情就像之前的小患者给她说:
医生姐姐,我一年级拿了三好学生~~
医生:我去年考了年级第一~~
...........。
说到最后,周菱在他面前竖起大拇指:“你可真厉害,也是真的命大。”
好人命不长,祸害活千年。
说的就是这种人了吧。
谢逸很满意她的反应,之前他下属就是这样一顿操作,然后得到了心仪姑娘芳心的。
那时候他还嗤之以鼻,在旁边风言风语说他是个傻子,甚至还嘲笑他,“和女人说什么战功勋章,她们懂什么,简直浪费口舌,有这时间还不如去骑马射箭,再不挤看看兵书也行啊。”
如今他也学会了,可是那个下属却永远倒在了救自己的那一天.......。
周菱在一旁正准备如何开口打断他的话,没成想上一刻还兴致高昂的人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紧接着闷声地穿衣服,然后在周菱的注视下出了房门。
她就说这男人,多少是有点不正常的。
果然如此。
..........。
南村某一处房屋前。
罗如意满脸得意地听着翠翠说周菱的情况。
“她现在是不是着急?如今村子里的人都不会给她卖鹅了,看她还挣扎什么,以为自己赚点钱,就可以与她相提并论了。”
她恨恨地说着,之前倒是小瞧她周菱了,没想到现在不光胆子变大,就连生意都会做了。
最可气的是,还嫁了那么个男人。
昨日她特意穿了新衣服去她家,那男人竟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这件事情还没完呢,左右现在她又回来了,慢慢来,她不信周菱在她身下还有好日子过不成。
翠翠被她阴沉的脸吓到,以为是因为张秀才要回来她才这般介意周菱。
想起以后她嫁给了张秀才,自己跟着她或大或小也能谋个出路,便极力安慰道:
“如意,张秀才不可能会再喜欢她,她也不受家里人待见,村里也没一个人喜欢,为周菱那样的人生气,不值得,别把你自己的身子气坏了。”
这话罗如意很受用,是了,她从小顶着全村福星的头衔出生,自己有婚约的又是秀才,自然是和周菱有着云泥之别。
那男人也是因为周菱才对自己有误解的,等有机会去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翠翠不知道她所想,只是看见她脸色好看些才微微松口气,心中也暗暗想自己这日子也快熬出头了,等张秀才回来,他们成亲就好了。
紧接着,罗如意想到什么,她说:
“我随便一出手,就可以将她推到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她的确不配是我的对手。”
“那是,咱们如意是南村最有福气的人,将来嫁给谁,那可都是旺全家的。”
罗如意更高兴了,叮嘱道:“这几天你多留意下她的动向,她最近怪异得很。”
翠翠看了眼罗如意,得意地说道:“我留意着呢,最近两天就姜寡妇跑了几次城里,周菱吓得连门都没有出,还是和从前一样。”
她其实才懒得去关注周菱呢,给她一个梯子,她怕是都不敢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意那么有福的一个人,为何会将她放在眼里,她分明连自己都不如的。
*
在村子里忙活了几天的晓天下,终于回到谢逸的屋中。
刚进门就看见谢逸在练拳,焦急地跑过去。
“你怎么又开始练了?都说了你身上的毒不适合在做这样的大动作,这样下去是要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这话他说过多次,他中的毒要运功的话会蔓延得特别快,偏偏这人就是不听,不对,就压根没有听进去。
要是他有什么不测,自己将来在地下怎么面对将军和夫人,他越想越觉得这小子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话到嘴边便被谢逸打断。
“晓先生,你摸摸。”
晓天下瞥了眼他伸过来的手,胡子气得一颤一颤的,手却是伸了上去。
片刻后,他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这毒解了,你娘子解的?”
谢逸顿了顿,点点头。
晓天下不信,又换了一只手,依旧是如此。
上次把脉,他体内的毒还是存在的,减少容易,根除的话他想着没个三五年怕是办不到。
至少他办不到,没成想真被这丫头清除了。
“她人呢。”他得去问问,当初她到底是捡了一本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