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来,徐清野已经知道了柔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柔则作为唯一的嫡女,自小受尽宠爱,想要得到了就没有得不到的,温柔的外表下其实是自负,柔则娇生惯养着长大,心机并不深沉,甚至很好懂,且耳根子软,容易被人教唆。
柔则过去对宜修确实挺好的,但那是柔则俯视宜修的恩赐,是施舍。所以宜修要做四阿哥嫡福晋后柔则破防了,她眼里一直不如自己的庶妹要做皇子嫡福晋了,以后见面还得给庶妹行礼,这让柔则接受无能。
思绪间,席面已至尾声,徐清野受宜修指导,向费扬古请求去拜别觉罗氏,这是为了名声工程必须要做的。
费扬古自然允许,但还是叮嘱徐清野小心自己。
柔则听到徐清野主动要去拜别额娘,心头一动。宜修她,这是装的还是真心的?
宜修的大嫂喜塔腊氏贴心的陪着徐清野走到正院外,目送徐清野进去,徐清野笑笑,也不介意。
从前喜塔腊氏被觉罗氏嫌弃家世不好,在觉罗氏那里受了不少苦,是一万个不愿意见到觉罗氏的。
觉罗氏被禁足,徐清野要成为四阿哥福晋后,这个大嫂便慢慢靠近了徐清野,徐清野还需要她帮自己收拾嫁妆,收集情报,自然乐意和喜塔腊氏打好关系,两人有心之下,关系十分亲密。
名为养病实为囚禁的日子显然并不好过,徐清扬看着半靠在床上的觉罗氏这样想道。
不过一年的光景,觉罗氏活像老了十岁,鬓角花白,脸上鱼尾纹、法令纹横生,看向徐清野的眼神像淬了毒,声音嘶哑:“贱人,你还敢来?”
虽然觉罗氏被困在住院不能出,但是她身边伺候的人不变,也不阻止下面的仆人进出,所以觉罗氏知道徐清野会来。
徐清野做戏做到底,恭恭敬敬的给觉罗氏行礼问安,学着柔则的做派,关切得询问觉罗氏:“女儿不孝,这一年来忙着学管家,管理嫁妆,不能亲奉汤药于夫人病榻前,不过皇子福晋毕竟不同于侧福晋,夫人是能体谅女儿的吧!”
“咳咳... ...小贱人,你... ...你别太得意了!”觉罗氏被气得连连咳嗽,眼神越发狠毒。
徐清野听着觉罗氏一口一个贱人的,心里不痛快,示意绘春将觉罗氏身边的嬷嬷拉走,嘴上说着要与夫人说些母女间的私房话。嬷嬷自然不肯,架不住绘春连拉带拽的拉走了。
绘春这一年来跟在徐清野身边,胆子大了许多,以后带进皇宫也不会给她拖后腿了。
待房门被关上,徐清野表情一变,也没了笑意,自顾自的找了个椅子坐下。
觉罗氏警惕的看着徐清野,看来上次两人单独相处的经历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徐清野看着觉罗氏眼里的警惕,突然被逗乐,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夫人何必摆出这样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夫人如今可曾照过镜子,夫人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了!”
觉罗氏被这样说,脸色愈发阴沉,但还是稳住一言不发。
徐清野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撇了撇嘴,又故意张口刺激觉罗氏,“夫人,您就瞧好了吧!我会好好坐稳嫡福晋的位置,和四阿哥举案齐眉,为他生下继承人,等四阿哥出宫建府,我就是偌大的府邸,我就是唯一的女主人!我的儿子会继承四阿哥的一切,我会过上比你从前还要称心如意的日子!”
徐清野说到这,见到觉罗氏恨不得爬过来把她掐死似的,再也忍不住放肆的大笑起来。
“你这个邪祟,我要告诉老爷、告诉皇上,叫大师来收了你!”觉罗氏只恨自己请的忘尘师太法力不够强,收不了这邪祟。其实事到如今,觉罗氏也不能确定徐清野是不是邪祟,只是她接受不了自己输给宜修那个庶女,只能想自己是输给了邪祟。
觉罗氏气得浑身发抖,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宜修,你等着吧,你不会过上那样好的日子的,你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女,凭什么成为皇子的嫡福晋,等柔则... ...哼,你就暂且得意着吧!”
觉罗氏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等柔则,等柔则什么呢?徐清野直觉这里面有事情,但她装作没有发觉的样子,又说了些话说气觉罗氏,气得觉罗氏爬下床要来干死她。
徐清野看着觉罗氏颤颤巍巍的扑向自己,一个灵活闪避,随后溜之大吉,徒留觉罗氏趴在嬷嬷身上喘着粗气大喊着邪祟。
绘春就站在院门处,冲徐清野点点头示意没人听到。
徐清野放下心来,领着绘春回到自己的院子。
第二天凌晨三点就要起床,所以徐清野今晚八点多就躺在了床上,她脑海里的宜修小心翼翼的出声:“你不会,真是邪祟吧?”
宜修难得的小心,徐清野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反问她:“你猜啊?”不等宜修回答,又说:“就算我是邪祟,你又能怎么办呢?而且你现在没有实体,只能与我交流,这样说来,你难道不算是邪祟吗?
宜修沉默了,是啊,自己现在这样,难道不能说是邪祟吗?而且她不能与外界交流,就算徐清野是邪祟,她也毫无办法。
宜修是徐清野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本钱,而且两人还是合作关系,徐清野不想让两人关系出现裂缝,出声解释:”我不是有意要进入这具身体的,若是要我选择,我才不想来到这个世界,就算是贵族小姐,皇家福晋又如何?你对上要卑躬屈膝、小心翼翼,对下要张弛有道、奖罚有方。上层人奴隶下层人,下层人怨恨上层人,人人身上都背着枷锁,你上一世死之前,真正快活过吗?\"
宜修沉默良久,“可是这世道就是如此,人人遵循尊卑贵贱的等级秩序,王朝才能走得长远。”
“屁个长远,大清国两百多年后就亡了!八旗子弟被外国人按在地上打,从上自下奴颜媚骨得讨好洋鬼子,这破秩序保不了大清国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