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垂着眼皮,不说话,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紫苏和曲莲:“这话,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从哪里听说的?”
“奴婢... ...奴婢是听人说的,就前些天,奴婢路过一处假山,听到什么齐侧福晋、杀母夺子之类的话,说话的人... ...奴婢没有看清,奴婢,贝勒爷,奴婢不是有心说的,求您放过奴婢吧!”
紫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然而却不能让胤禛心软半分。
“将这两个多嘴多舌的奴婢,拔去舌头,丢回家去。”胤禛薄唇一张,两个丫鬟就被拖下去了。
乌雅·灵珂为什么会早产一事到此断了线索,贝勒府人多口杂,紫苏又没有看清人脸,那么到底是有人蓄意为之还是下人搬弄口舌,也就没有了答案。
徐清野隐晦的瞥了甘雪琼一眼,这么多年了,手艺当真见长。
这边没有结果,另一边却出来了好消息。
苏培盛将那稳婆和一年轻丫鬟带到了胤禛面前,那丫鬟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赫然是琼花阁王简悠身边的三等丫鬟樱草。
王简悠一看清樱草的脸,当即倒吸一口凉气,急急去看甘雪琼。
甘雪琼对她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虽然自己心里也慌得不行。
“贝勒爷,赵婆子指认这位樱草姑娘,就是给她药的人。樱草,是王格格身边的三等丫鬟。”苏培盛弓着背,回答道。
“贝勒爷,绝对不是妾干的!”王简悠还是沉不住气,慌慌张张的就跳了出来要为自己辩解。
“格格,您不能翻脸不认人啊!那药可是您亲手交给奴婢的呀!”樱草愤懑道,又对着胤禛连连磕头,“贝勒爷,您可以派苏公公去王格格的梳妆台找,王格格就是从第二层的抽屉里拿出药来给奴婢,让奴婢想办法在乌雅格格生产后让其服下的。王格格记恨乌雅格格先她一步有孕,便想害乌雅格格血崩而死,奴婢不敢不听从格格的话,只能昧着良心去找赵婆子... ...”
“你这贱婢,是谁收买了你让你这样污蔑我!”王简悠是真怒了,她真没干过这事儿啊。
“奴婢险些害了乌雅格格的性命,自知罪孽深重,格格不肯认,可人总是要为自己做下的事儿负责。您以为您和那侍卫的私情,就无人知晓吗?格格,别挣扎了!”樱草说完,就一个起身助跑要撞墙。
徐清野早就让江福海注意着她了,看到樱草站起来后,徐清野连忙喊道:“江福海,拦住她!”
江福海如今正年轻,有一把子力气,一把抱住了正在加速运动的樱草,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樱草被拦住时,离墙还有两步远。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樱草突然就要撞墙自杀,又被突然窜出来的江福海拦住,一时还有些滑稽。
樱草被拦下后就傻眼了,这下死不了了,怎么办?
“贝勒爷,这贱婢冤枉妾,妾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药,也没有让她给乌雅格格下药,更没有什么私情!贝勒爷,您一定要好好查查那贱婢!”
王简悠反应过来后对着胤禛说道,同时狠狠的盯着求死不成的樱草。
齐月宾自从樱草被江福海救下后就闭上了眼,良久才睁开。
徐清野看着樱草被拦住后,心下一松,便去看齐月宾表情,正好和她睁开的双眼对上。
两人冷冷对视着,徐清野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先移开了视线。
“贝勒爷,王格格说得有道理啊,樱草身上疑点颇多呐。”徐清野也说道。
“苏培盛,不论用什么方法,从她嘴里撬出真话来。”胤禛说道。
有些人可以直面死亡,却受不了肉体上的折磨,苏培盛甚至还没上大招呢,樱草就哭喊着要招。
苏培盛双手捧着一张薄薄的供状,奉到了胤禛面前。
胤禛一目十行,看完了供状,他看完后,一把将那轻飘飘的纸甩在了齐月宾脸上。
齐月宾早有了心理准备,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状纸扫了一遍,佯装吃惊,端正跪下:“贝勒爷,妾没有做过,妾是被冤枉的。”
“你们一个个都没做过,一个个都是冤枉的,我到底要信哪个?呵,我一个都不信,只信证据。”胤禛站起身来看也不看齐月宾,“齐氏谋害乌雅氏,意图杀母夺子,心思狠毒。着贬为格格,就到... ...”
“贝勒爷,不如就让齐氏去念经室里忏悔自己的罪过吧。”徐清野“好心”说道,苗氏现在已经疯了,没日没夜的大喊、唱歌,足够齐月宾喝一壶了。
“那就到念经室去,好好忏悔。”胤禛说道,转身走了,没有去关心刚死里逃生的乌雅·灵珂,对刚出生的三阿哥也平平。
徐清野留下替胤禛关心了乌雅·灵珂和三阿哥,又以此事告诫一番众人,然后也回了清淮院。
如今四贝勒府里,两个侧福晋都折戟,唯有嫡福晋有子又有宠,众人都避其锋芒,小心侍奉着。
乌雅·灵珂的小阿哥早产体弱,刚会喝奶就开始喝药,乌雅·灵珂不顾病体日夜照顾,倒也平安过了满月。
十二月十三日是胤禛的生辰。
自从乌雅·灵珂早产生下病弱的三阿哥后,胤禛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徐清野为了让他散散心,特意在这日将他拉出了贝勒府,两个人装扮成普通夫妻一样出行。
每月的十三日是京城郊外土地庙举行庙会的日子,今日刚好赶上了庙会。
前几日刚下了场雪,雪水融化,渗进泥土里,弄脏了裙摆。
徐清野一开始还小心提着裙子,后来索性自暴自弃,反正回去后丢了就好。
这是徐清野第一次参与古代的庙会,这里的土地庙远离城市,就在乡野之间,来来往往多是些穿着短打粗布的普通百姓。
徐清野紧紧挽着胤禛的胳膊,怕在人群拥挤之中被冲散了。
胤禛带着徐清野慢慢走在路上,看着就地摆放的小摊,看着讨价还价的农妇、苦恼着要吃的的小孩,多日来憋闷在心里的郁闷散去。
和这么多活生生的百姓比起来,自己后院里那点小事有什么值得自己费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