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呼小叫什么呢?”平儿领了王熙凤的命令,去瞧瞧怎么回事,一出门便瞧见老太太院子里的鸳鸯惊慌失措的往这头来。
瓶儿原本也有些暴躁,本来今晨就够忙了,还出现了添乱的人,只是瞧见了老太太跟前的鸳鸯神情,这才缓和下来。
可是很快瓶儿就发现这惊呼声,正是鸳鸯发出来的,一时间,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瓶儿在心中祈祷着,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可千万别发生了什么乱子,不然只怕他们,奶奶讨不着好。
自己这个丫头怕是也好日子就到头了。
“鸳鸯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昨日里头晚上的事,他跟着王熙凤一起在场,这几天暗房搞出了一堆乱子,昨日夜里,宝少爷竟然还想要学女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拒了这桩婚事。
好在李公公出现及时制止了这一场闹剧,否则要真叫万岁爷,听到了他们府里的人怕都是不好了。
是以今天早晨的时候,王熙凤和平儿,都一直在祈祷着,今日万岁爷可要过来观礼,可千万别出了什么乱子。
宝少爷那头都好好的呢,似乎已经认命了,穿着喜服就等到到了极时便打码出去接新娘子了。
一直帮着折腾的大姑娘,今日好似也被二老爷关在屋子里,不让出门了。
王夫人终归是宝少爷的母亲,今日还要坐在高堂上呢,却不得席,不然依着贾政的性子,今日说什么也要将这对母女关在房里,不让出来见人,否则又闹出什么事来,那这府上上下几百号人就不是真的还完了。
昨日夜里回去的时候,贾赦没明里暗里的说道他:“二弟可要管好自个后院的人,别连累了旁人。我家迎春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入宫去了。”
“在家里可都指着迎春呢。”
“要是再闹出什么事来,别说二弟也想官复原职了,我家迎春都要被你们牵连。”
这一番话,阴阳怪气的好像没把贾政给气死。对于这个大哥,贾政打心底里是看不起的。
没想到对方道运好,竟生出了一个自带富贵命的娘娘。
这下一下子翻身都瞧不起人了。
但贾政也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面对贾赦的阴阳怪气并不搭理。
贾政这会儿也起了个大早,终归是自己的儿子。贾政从心底里头也是疼爱的。
想着昨日的不情不愿,贾政叹息一声,正在给贾宝玉做着思想工作呢。
鸳鸯向来稳重,这样一下子有些六神无主,实在是不寻常的很。见到平儿问自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想平儿的主子是王熙凤,当下府里头能做主的人,鸳鸯便也赶忙跟着平儿到了王熙凤的跟前。
“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大叫,可吓着着我了。你这般不稳重,我可要去老太太面前告你一状哦。”
“不不是我不好了,是老太太老太太,她今晨怎么叫都叫不起。”
“怎么回事?快带我去看看。”
王熙凤暗自咋舌,这叫什么事?这大好的日子,老太太却一睡不醒,这事怎么看怎么诡异,莫非当真是孽缘?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不让这桩婚事成?
莫名的王熙凤抬头看了一眼天,前几日都是艳阳高照的,今日不知怎的,天色竟有一丝暗沉。
李德全自然也是一大早就起来了,他必须看着贾宝玉与史湘云拜了高堂,如此才算完了差事。
“这消息先莫传出去。”
此事事关重大,一时间,王熙凤下意识的叮嘱,莫要将老太太的事情传出去。
毕竟这事儿太过蹊跷,而且都要到十月出门去接新娘子了,这婚礼说不办就不办了。
史湘云还是老太太娘家的姑娘呢,要是因着这事,婚礼彻底办不成了,那老太太怕是会真的气晕过去。
昨日老太太对于那退婚仪式从未发表意见,毕竟对于自家娘家的姑娘,老太太自然也是疼爱的,往前还调笑过。史湘云和贾宝玉呢。
所以在得到万岁爷的赐婚以后,虽然有些遗憾,自家乖孙不能与黛玉这个外孙喜结连理但是和史湘云一块儿,老太太也是欢喜的。
真是可惜旺夫了,上来和老太太不对付,对于老太太挑中的儿媳妇也是,都不满意。
或许有些人能瞒,有些人却是不能瞒。
“去通知大爷和二爷,让他们一块到老太太的院子里去,其他人先莫要声张。”
王熙凤觉得自个再怎么样也是姓王,不姓贾的这事还得通知老太太,她两个儿子,不然到时候老太太醒了,怕是又要埋怨自己啊,到时候这府里的主子也会埋怨自己那大了,什么都做得主了。
“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是得千万稳住了,不能乱了自个的阵脚,否则露了馅,那才是要了命了。
“鸳鸯,你赶紧回老太太的院子里去。”
鸳鸯是老太太手底下的大丫鬟,往常都是替老太太办事的,方才的动静,怕是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鸳鸯向来稳重,怎么那会儿这般见了鬼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往日的稳重气息,连普通的杂役丫鬟都不如,实在是奇怪的很。
鸳鸯冷静下来了以后,这回也知道自己犯了错了,对待王熙凤的吩咐,连忙应和道:“晓得了。”
“你呀,你盯着这里的事,我也到老太太院子里去瞧一瞧。”
“顺带寻个大夫来,也不要声张。”
“对外就说我受了寒。”
分咐好他们两个以后,王熙凤又对一个小丫鬟招手示意去请个大夫,毕竟老人沉睡不醒,莫不是受了什么邪得了什么病了?
大抵不是归西去了,否则,鸳鸯也会直说。
王熙凤带着人到老太太院子里去了,贾政和贾赦也收到了消息,说是自己老娘怕是出了些状况。
贾赦他还好些,昨日又在一个小妾的肚皮上过了一夜,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还没有睡醒呢,所以说今日是他侄儿成婚的大喜日子,可他依旧满不在乎,半点都不放在心上。
自从迎春封妃以后,他就觉得自个可是皇亲国戚跟府里头的其他人不一样,除了老太太以外,他已然不把府里头的其他人放在眼里了。
是以在王熙凤派去的人到的时候,贾赦这才从女人的被窝里拿起衣裳,跟着去若非是听闻老太太传话,贾赦怕是搭理,都不想搭理呢。
贾政如今正在自个儿子的院子里呢。
新郎官的衣裳穿在宝玉的身上,着实是不错,只可惜那眼神沉寂看不出喜气来。
一时间,进到贾政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也长大了。
叹息了一口气,只觉得或许成婚对于宝玉来说也是好事,到时候就长大了,可以建功立业,不再整日沉浸在女儿乡。
“二爷,请您到老太太的院子里走一走。”
听到老祖宗的名字,贾宝玉这才有了些反应,看向来人用眼神询问老祖宗怎么了?
“是关于今日的婚事,八少爷,您只等着娶美娇娘就是了,这般大喜的日子,我们保证给您收拾的妥妥帖帖的。”
贾政这头特意寻了个伶俐的丫鬟来传话,是以贾政跟着您出门前,还真以为是自家老娘有事找自个儿。
李德全已然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瞧了老太太,看了这状况就知道是怎么个回事。
怕是那跛足道士和癞头和尚出手了,昨日也有暗卫跟着他们,亲眼看见他们把那香换了换。
巧的是,那香料李德全正好知道是什么?
因为跛足道士和癞头和尚不仅仅是对老太太用了,在贾元春的屋子里,也点了不少。
贾元春自然也知道那是什么,只可惜元春陷于愤怒之中,警惕心直线下降。在家里,她也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危险,会有人敢对自己动手示意。他并没有发觉。
只是元春很年轻,身体不知道比老太太好了多少,如今元春也只是有些昏昏沉沉,看似是染了病罢了。
老太太昨晚上一气受惊了,半夜又吹了风,受了凉,可不就是起不来了吗?
那香是宫里的禁物,往前有妃嫔,用它来害人,不会直接要人性命,只会使得人昏昏沉沉,身子骨越来越虚弱。
按照常理来说,老太太也不该如此,只是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决心拼尽全力一搏,是以给老太太点了足量的香。
才有今日这桩事。
没要了人的性命事宜,李德全也并没有阻止。
李德全在昨日收到暗卫的消息的时候,就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难怪那两个一直拱火的妖道妖身没有出现,原来是有那般打算。
只可惜这一下没要了老太太的命,还是暗卫察觉出不对,偷偷给老太太的开窗吹散了一些那香味。
不然今日老太太定然会如了这两位的意,直接归西叫喜事变丧事。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今日这桩婚事就一定要成,毕竟怎么着也能算得上冲喜不是?
跛足道士和癞头和尚两人都在自己的屋里头等着哀号传来,哪知过去了这么久,还是静悄悄,不禁又有些急切,怕出了什么意外。
此刻,天光大亮,即使是已到迎亲的队伍已经备齐,门口也正在热闹的撒着铜钱。
只是新郎却活是个木头人似的,需要别人提醒,显得有些呆滞,看上去不情不愿的。
那头时间的时间大少,那可真是喜极而泣,觉得终于把这个祸害精交出去了,往后就算是这个祸害,再闹出什么事来,也和家里头没关系了。
史湘云也是高兴的,只觉得她出嫁了,就能摆脱这些凡人的嬷嬷,和往常一样自由快活了。
到时候探春惜春和那位看不起人的娘娘,也要敬着他三分。
王夫人就算不喜欢自己又怎么样,自己还不是嫁进了门,有老太太护着自己亮王夫人,也不敢将自己怎么着。
至于贾宝玉,那本来就是个性子软,没有主见的,到时候拿捏拿捏还不叫他乖乖听自个的话。
若是日子都如史湘云想象的那般模样,那她出嫁的日子可会比待字闺中的时候欢快多了。
史贾大嫂今日也难得我下了他的暴脾气,由衷的感着史湘云说到这:“往后你出了这个门,就不是史家的姑娘了,而是贾家的少奶奶。”
“做少奶奶可不比做姑娘肆意,你也该收敛收敛自己那张嘴,不要老是得罪人。”
“就当是念着念着你几个还没有出嫁的小侄女口下留德。”
“期盼你能与宸娘娘打好关系,只求你莫要得罪了他去。”
“出了家门以后,你就和史家没有关系了,是福是祸,你都得自个儿受着。”
史湘云撇撇嘴,瞧着镜中的自己,因着有贾家送过来的聘礼,是相遇的聘礼,可由他自己做主事宜,她抽出了一部分给自己打了一套十分有面子的,凤冠霞佩。
在金银的衬托下,今日的她褪去了几分憨气,带上了几分贵气。
“我知道你不乐意听,但我也是难得与你说几句真心话。”
对于自家是好的,史湘云一直觉得她假模假样的,不应她的话,直到红盖头盖上头一丫鬟仆子扶着上了花轿。
“就跟你说的,以后我就不是史家的女儿了,是福是祸都由我自己担着。”
花轿摇摇晃晃,外头吹拉弹唱好不热闹,周围还跟着百姓的贺喜声,都是些来讨要喜钱的。
康熙一夏朝就往贾家这头来了,他要出攻,自然也有不少大臣打算跟着来瞧个热闹。
是以从宫里头出行的队伍一点点的壮大,今日清晨,最热闹的事就是荣国公府的公子娶亲。
大户人家娶亲有喜事,向来都是讲究一个排场的,荣国府自然也不例外,加上这桩婚事,乃是皇帝亲赐,皇帝早早放出消息会来观礼,是以贾府前来拜贺的人,亦是络绎不绝。
好似所有人都在为这桩喜事感到高兴,背地里的波涛汹涌,暗流涌动,倒是全然都掩在平静的河水之下,半点也瞧不见。
直到在史湘云跨火盆就要进入贾府行拜礼的时候,一切平静的表象都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