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圆月挂在天空,柔和的光亮挥洒大地。
春风吹过一小片竹林,发出沙沙的作响声。
宝钗这个点屋子里还亮着灯,她正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不知在想什么。
这个点大伙都歇下了,唯有宝钗满是心事,眉间的利索此事也添了一分哀愁。
莺儿自家姑娘也称得上有几分了解这话,那还能不知道姑娘是里头在想什么。
她家姑娘是个有大志向的姑娘,奈何没有机会,否则,必定能青云直上,达成心中所愿。
她至少有些人会觉得自家姑娘心思深沉,不如旁的姑娘那般单纯可爱。
可是那些人也不想想,姑娘如今处在个什么状况?若想守住薛家,那必定要不停的谋算。
他们来贾府也是带的其他目的来的。
只是奈何一切都变成了一场空谈。不过叫莺儿来说,这样也不错,最起码也娘没有嫁给那贾宝玉。
这一辈子总是还有旁的可能和机会的。
如今,他们在贾家网前上门,打着是借助的名义,为的是说亲。
可是如今催了他们也在贾家住了这么久了,再住下去怕是要惹人嫌了。
莺儿有些心疼自家姑娘,便抱着一件白狐披风,给自家姑娘披上。
轻声叹息了一口气,给自家姑娘将披风拢紧了一些,系上带子便站在一旁。
“姑娘还是把窗子关上吧,起风了,可莫要受了凉。”
“不是还要到林府去吗?”
“姑娘还期待了好几日呢,要是落了病,那可就去不成了。”
莺儿想劝劝宝钗,只是宝钗哪是那么容易劝动的,加上如今去歇下,也根本就睡不着,还不如叫她在这待会呢。
“没事,穿的厚实着不了凉,明日的时候我可是一早就期待着,哪会让自己病了去?”
“你个小管家婆就莫要操心了。”
宝钗无奈笑道她怎么可能会不顾及着自己的身体呢?
身子好了才有闲情去做别的事,不然整日病怏怏的,哪里还有旁人的时间来谋算一些东西呢。
不过确实龙樱啊,说想宝钗正在忧愁的事便是自己的婚事。
如今,薛贾能拿出来的东西只有经营了,被剥夺了皇商的身份以后,薛家就是普通的商家。
想要寻个官宦人家做夫婿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不是说不可能寻到,毕竟还有人贪图钱财的,不过那样的人家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赖在贾家已经够久了,王夫人倒是不曾说过什么,但是老太太还清醒的时候,已经隐晦的多次下了逐客令。
宝钗知晓老太太并不喜欢自己,只觉得自己满身铜臭味。
如今,黛玉因着父亲的关心和操劳,已经有了一桩极好极好的婚事了。
而自己前路未明,前途未卜,这叫宝钗如何不忧心呢?
若是有了目标,宝钗可不怕厚着脸皮死皮赖脸的赖在贾府,怕就怕连个目标人物都没有。
可是宝钗又不知晓自己应不应该去求一求迎春,只是想要求一桩婚事,也该有个目标人物才是总不可能直接与人说,她想要挑个权贵之家吧。
若是有了目标,宝钗觉得迎春大概率不会拒绝他,只是他也有本事让对方能看得上自己才是。
其实宝钗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奈何她既不知道人的姓名,也不知那人的家世,不带目的,只是单纯的喜欢。
可是对于宝钗来说,仅仅有喜欢是远远不够的。
相比于情情爱爱,她更注重的是家族的兴盛,她想要回到薛家以往的光荣,就算不能恢复以往的光荣,她也想要薛家延续下去。
为此,薛宝钗可以不在意对方究竟是美是丑。
这几日说来好笑,他一个闺阁中的女子,却让下人私底下收罗金钟贵公子的名单。
这实在是件出格至极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只怕宝钗的名声我没了。本来出身商贾世家,就有些让人瞧不起,不然连老太太你他们都是轻慢的。
啊中,那些玄贵世家就更不要说了。
所以啊,在这心中想要找到一条路来走,何其困难。
这又叫宝钗,如何不忧思呢?
心中所念的少年郎并不知晓有她薛宝钗这么个人。
再多的念想,再多的不舍,也应该割舍,可是叫宝钗,如何舍得呢?
那也太过热闹,烟花升空,在空中绽开绚烂又美丽。
少年小将也是这个时候出现的,背影挺拔,身材高大,周深的气势叫人有些胆寒。
面容坚毅,并非是时下流行白玉小生。
宝钗喜欢身负功名的书生,仅仅是喜欢功名。
如今,武将的地位在太平盛世,不如文臣大多会被冠以粗鄙鲁莽的名号。
可是呢,眉目舒朗的少年将军确实很少,姑娘家一眼动心的存在。
左右再想也无用,迎春便两下思绪,打算安眠,只是躺在床上如烙饼一般,怎么都睡不着。
而此刻的宫中,御林军也称得上是热闹。
到了换班的时候,马斯喀走到了纳兰性德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挑眉调笑道。
“你这小子速度倒是快,竟然定亲了。”
纳兰性德性质温和,但也不是个吃亏的性子,闻言当即开口反击。
他并不喜欢黛玉被别人以玩笑的心境从口中说出来。
纳兰容若觉得这是对于黛玉的不尊重。
“马斯喀,你还说我呢?也不知道前头是谁,手里握着一块姑娘的帕子,叫我瞧见了,还着急忙慌的往怀里藏呢。”
马斯喀平常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但是他十分的细腻,又观察细节,胆子还大,适应年纪轻轻便被康熙提拔为御林军的领军。
而且康熙是信任他的,已经决定了,但今年过后便让他去边关历练。康熙也希望大清能多出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
而马斯喀康熙极为看好。
和纳兰容若的可文可武不一般,马斯喀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个当将军的,那些诗啊词啊的只觉得无病呻吟。
所以在这半年过后,他便已经打算去边关了,边关大漠纵横沙场,乃是他的憧憬,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如此这般才畅快。
不过说到那块帕子,马斯喀一张并不白皙的脸上泛着点红意,所幸如今月色正黑,加上他糙得很,倒是不太显眼,纳兰容若也没有看出破绽来。
他清清嗓子继续换着衣裳,好似不甚在意地说道着。
“瞎说什么呢,可别乱说啊。”
他们二人也算是朋友,虽然从前没有什么交集,听到这话哪还能不晓得马斯喀是以纳兰容若举起手来,大喊着冤枉。
终归是少年人,性子较为是一些没有中年人的沉稳。
不肯吃亏,于是便张嘴反击。
“你让我上哪乱说去,我既不知那姑娘的姓名,又不知那姑娘的住处与谁去乱说。”
“不对不对,倒是也有的说的,毕竟咱们马斯卡大人少年心动,就是不知道撩动马斯喀大人心弦的究竟是哪位勇士。”
一边说着一边还闹着,一边还围着马斯喀转了两圈,在他那结实的大臂膀上拍了两下。
马斯咔没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拨开利索的换了衣裳。
“到时候吃酒记得叫我。”
今日马斯喀有些私事是,以便打算在宫门在开的时候立马出宫去。
到点宫里头就会落锁,这也是为了保护整个宫殿的安全。
天色将明。瞧着此刻,宫门已开,马斯喀便向外头走去,临走前向纳兰容若挥挥手。
与文官坐马车或者是坐轿子不同武将一般都是骑马的,毕竟嫌轿子太过逼仄啊,马车又有些无聊,是以骑马最合适,又能一路欣赏沿途的风光。
如今,马斯喀也正式打马回家,一夜未眠,但是马斯喀依旧精神饱满,思不见丝毫的疲惫。
左右今日无事那儿来笼络,也不打算在宫里头多留合着。马斯卡一同打马归家去了。
今日是黛玉的乔迁宴,他这个未婚夫怎么着也得送去一份礼,好在黛玉那边留个好印象。
如今,他和黛玉虽是未婚夫婿,但是黛玉好似从未见过自己。
这个认字叫纳兰容若,心中有些酸涩,但是更多的是坚定。
婚期定在明岁,纳兰容若想趁着婚前这段时日和黛玉多多互相了解一些。
他不想叫黛玉,觉得自己是个轻浮的人。
纳兰容若也一直在留意黛玉的消息,知道在林大人出镜以后,隔日黛玉便从贾家搬了出来,纳兰容若就去信了一封。
他黛玉不适应,所以乔迁宴,纳兰容若也是知晓的。
大病初愈,气色好了些,不用抹口脂,便能瞧出唇上的一抹红,犹如一颗樱桃,诱人尝一尝。
今日是黛玉的乔迁之喜,请他们去吃酒。
只请了几个小姐妹,因着老太太病重的原因不能大办,所以,私底下热闹热闹。
给黛玉她的那处宅院去去冷气。
该说不说,日子过的是实在快,还有不到一月时间,他就要入宫去了。
这两日宫中过来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都是交代些注意事项,亦或者是带些东西过来的。
原本迎春还不紧张的临了,竟也有些出嫁的紧张感。
梦里的婚姻带给迎春的满是恐惧,但嫁给康熙,迎春却是并不惧怕的,只是依旧有些紧张。
这几人康熙大抵是也察觉到了迎春的婚前焦虑,每每在梦境之中都是安抚,就连动手动脚都少了很多。
今日倒是难得将婚事给抛到了脑后,这大概是他们几个小姐妹最后一次能聚的这么齐整了吧?
“柳叶去将那瓶果酒给带上。”
“好嘞。”
那平日桑葚酒乃是宫里头送过来的,不醉酒,甚至是美容养颜,迎春是个一杯就倒的,可是喝上这桑葚酒却也还好。
只是脸颊上带些红意,添些春色罢了。
这桑葚酒最妙的是味道极好,既然是姐妹几人相聚,那喝些小酒也是不错。
外头已经拴好了,马了,就等几个姑娘一块过去呢。
去的人不多,不宜大张旗鼓示意一辆马车就够了。
时辰还早,几能打算在灵府留上一天,待到黄昏时再归。
这一街上人倒是不多,只是烟火气十足,叫人看着也欢喜。
宝钗大概是昨夜没有休息好,这会儿正倚在窗边,听着惜春说是说外头有家卖糖画的摊子宝钗便下意识的撩开帘子去看,没看到那卖糖画的摊子,却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逆着光打马而来,马上骑着马的人气定神闲,甚至还有闲情观察周遭的百姓。
那也映着月色,其实宝钗并没有很清楚的看到那位少年将军的容貌,月光朦胧。
她甚至想或许那位少年将军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俊美,只是因着看不太清楚她自动补全了那位少年将军的长相。
在那场慌乱里,宝钗丢了一张帕子,也丢了一颗心。
这会儿又见到了他,原来他真的和自己在心中补上的那几分光,一模一样。
如此对仅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宝钗才会这么快迅速的就将人认出来。
宝钗痴痴的看向那个人,嘴里头下意识呢喃了一句:“是他。”
“他是谁?”
这话成功引来了一车厢的人注视,捡宝姐姐没有回答,探春便自个掀开帘子,凑上前去看。
宝钗着急忙慌的把帘子卸下,他这副模样实在是少见。
“看看宝姐姐对咱们有秘密了。”
“只是看到个眼熟的人罢了。”
藏于心底的小心思,连莺儿宝钗都未曾说过。
就是不想叫旁人知晓。
他称也猜到了宝钗的意思,所以调笑之后便没有纠结这个话题了,趁着这空档。
宝钗再度掀开帘子,往外头瞧去,原本以为外头那里在高头大马上的人影已然消失不见。
却没想到就在不远处,那马悠悠的走着,不期然和马斯喀的视线对上了。
视线交叠,宝钗很快愣住,马斯卡也愣住了,随后向宝钗勾起一个笑,很快就把视线移开来了。
不好看,也下意识的跟着浅浅一笑,随后看着少年移开了视线又有些失落。
马车帘子垂下,坐在中间的迎春恰好看到了少年人的模样。
说了一句呵,刚才宝钗说的一样的话语。
“是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