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城街上,沈青棠转头想和身边的人说话,但她发现惊雪并不在她的身边。
人呢?
沈青棠倒也没有太着急,她和惊雪应该是被人流冲散了。
她打算就站在这里等她过来。
旁边恰好是面具摊,她随手拿起一个面具,她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里没有镜子,她不能看见自己戴面具的样子。
可惜了。
她想了想,到底将面具买下了,这个面具,她还挺喜欢的。
惊雪应该也会喜欢,她还多买了一个。
就这样,她戴着面具站在了街边,等着惊雪寻来。
然而她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就在她想着要不要自己去找人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了一道炙热的目光。
有人在盯着她。
沈青棠瞬间浑身冒冷汗,该不是有盗贼吧?毕竟今日是除夕,人多,盗贼想偷东西简直易如反掌。
她浑身僵硬,占着自己戴着面具,回头和那道目光对上。
然后,时间仿佛是停止了。
沈青棠原本就紧张的心在看见那道目光的主人之后就更紧张了。
她忘记了反应,呆滞着看着茶楼之上,那是陈策安的所在地。
他……他他他……
陈策安怎么在这?
沈青棠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使劲的眨巴了几下眼睛,发现自己并没看错。
陈策安真的就在那,他怎么在均州?
她是暴露了吗?
沈青棠浑身绷紧,她忘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人。
陈策安一开始就一直盯着那道纤细的背影看,他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那是阿棠。
他的眼中被各种情绪包围,有欢喜,有恨意,还有愤怒。
可他没有料到那道背影会突然转过来,他们的视线对上,陈策安看着她的面具,眉头直皱。
他从没有忘记过沈青棠那双滴溜溜的眼睛,所以他更确定那就是阿棠,即使她戴着面具。
可下一刻,他浑身僵住了。
她不是他的阿棠。
他的目光落在了女子挺起来的肚子上,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那是一个孕妇,那不是阿棠。
陈策安突然烦躁的很,他收回了自己视线。
沈青棠这会也反应过来了,她立马垂下了头,她很是心虚。
不过她到底没有立刻跑,她怕自己跑了更惹人怀疑。
她想,陈策安应该没认出她吧?
她因为孩子整个人都丰腴了些,不似从前那般了,他应该认不出?
沈青棠安抚着自己,突然庆幸惊雪现在没在她的身边。
要不然,不用看她,只要一看见惊雪,她都暴露了。
沈青棠鼓起勇气又往茶楼看了一眼,发现陈策安没再看着她之后,她的嘴角弯了弯。
他果然没发现是她。
还好。
虽然不知道人为什么在这,但他应该会很快就走吧?
或许是因为公务才来的均州?
沈青棠胡思乱想了一会,她转身离开。
她必须叫上惊雪回家了,不能再逗留下去。
陈策安注意到那抹身影离去了,他的心还有些痒,他真的认错了吗?
可那个背影,特别的像阿棠。
陈策安越想越烦躁,头也开始疼了。
他摁了摁额头,开了口:“回府。”
他可能真的病了。
谁也不知道他今日为何要出来,或许是因为外面的热闹,又或许是因为他太想阿棠了,他总得出来寻寻她。
每到一个地方,他都想亲自出来找找。
找得到还好,找不到,那他便是没这个命。
桑槐付了银子后才匆匆的跟在人的身后离开。
陈策安临上马车之前还忍不住的看了一眼方才人站的地方。
他的头又痛了几分,那当真不是阿棠吗?
身影为何那么熟悉?眼睛也像她呢?
陈策安完全不敢想,心口微动,突然开口让桑槐去查查。
罢了,只要有一点点的可能,他都要查,即使这个可能最后又会变成失落。
“属下遵命。”
桑槐往反方向去,陈策安轻碾着佛珠。
他的脑中不断的回想着刚刚的画面,少女站在雪地,肚子高高隆起,巴掌大的小脸被一块面具覆盖。
如果她真的是阿棠,他要怎样杀了她才能泄愤呢?
是将她一整块皮扒下呢?还是将她的骨头全敲碎呢?
这两件事一起做,一定有趣极了,她肯定会害怕的吧?
他就是要她跪着求他,求他放过她。
……
沈青棠照着原路返回,她很快就找到了惊雪。
她顿时慌张的拉起人的手就要走,后者一脸懵。
“小姐着急要去哪里?”
惊雪一开始发现自己和小姐走散的时候都要急哭了,还好小姐没事。
“回家。”
“现在暂时别说话。”
“把这个戴上。”
沈青棠将另一个面具塞给了惊雪,让她戴上,以防万一。
赤雪突然现身在她们的跟前:“有人跟踪。”
沈青棠更着急了,她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忘记了走路。
“大小姐先走。”
赤雪的眼中有了丝丝的寒意,谁敢跟踪她们?
他留下断后。
沈青棠还是比较相信赤雪的武功,她点头:“你小心些。”
惊雪虽然还是搞不清楚状况,但也不敢多问,她扶着她离开。
“小姐,我们走这里。”
惊雪带她抄小路,两人走的飞快。
好在,她们到底平安的到家了。
沈青棠松了一口气,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肚子,思考着谁会跟踪她们?
陈策安这三个字在她的脑中过了一遍,她又紧张了起来。
他到底怀疑她了是吗?
那该怎么办?
今日明明是除夕这样的好日子,可她却再也感受不到喜庆和快乐的存在。
要是被陈策安逮住,会死……吧?
那个男人那么的凶,还很小气。
沈青棠想不到办法,手却比脑子还快,她开始收拾衣服,打算换个地方住了。
均州不能久留了。
“小姐要离开这吗?”
惊雪见她着急的样子,也反应过来了。
她立马帮忙收拾衣服,可刚刚收拾一半,沈青棠拦住了她:“再等等。”
等赤雪回来说说情况再收拾,或许陈策安只是怀疑,并不确定那就是她呢?
她安抚着自己,等了好一会,终于将赤雪等回来了。
“你说跟踪我们的人是不是长了一张娃娃脸?”
“总爱绑着高高的马尾?一身黑衣?”
沈青棠描述着桑槐的模样,她几乎确定了,跟着她们的人就是他。
果不其然,赤雪点头了。
陈策安果然怀疑她了。
沈青棠越想越着急了,这下怕是打草惊蛇了。
完蛋了。
“小姐,我们还收拾东西吗?”
惊雪见她一脸烦恼的样子,忐忑的开口。
小姐好像很烦闷,至于烦闷什么,她其实还不太明白。
“收拾。”
准备随时换个地方。
可她的酒楼怎么办?她的地宫宝物怎么办?
那可是能保证她下半生生活无忧的东西。
沈青棠纠结的很,赤雪罕见的开了口:“那个人被我引走了,他并不知道这。”
所以这里还算是安全的。
沈青棠一听,她的眼眸瞬间亮起,那真是太好了 。
陈策安在均州,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她现在老老实实的窝在这最好。
她不信了,她不出门还能被陈策安逮到?
沈青棠到底记挂着地宫的一切,她思索片刻,就不打算走了。
现在出城门,不是明智之举。
要走也是等陈策安离开均州之后!没错,就是这样。
沈青棠想完,她顿时放下了心。
“我累了,想休息了。”
一阵惊慌过后,她就觉得身心疲惫,她什么都不想要想了,她只想躺下睡一会。
这会,雪又开始下了。
“那奴婢去贴春联。”
惊雪招呼赤雪去帮忙,给她一个清静。
沈青棠说是要睡觉,但到底还是不敢入睡。
怎么办呢?
难道真的要被陈策安逮住?
他会不会将她杀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好累。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忧思过度,肚子也开始隐隐不舒服。
她的额头渗出了一层汗,她捏紧了自己的指尖。
“臭男人。”
辗转到最后,她忍不住开口骂了陈策安一句。
都怪他,要不是他突然出现在这,她何故受到惊吓?
肚子隐隐作疼,她翻来覆去。
声响引起惊雪的注意,她连忙又跑了进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
她看着人,发觉她的面色苍白。
“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
沈青棠确实没事,不过是她自己吓自己罢了。
她喝了一杯热水之后就觉得好多了。
惊雪守着她,一直守到她睡着才出去。
门外的赤雪仿佛在等着她,见她出来,才走到了院门口。
他们的对联还没有贴完。
红彤彤的春联异常的好看,惊雪特别有成就感,这是她第一次帮忙贴春联呢!
这个世上,就没有女子贴春联的道理,但是小姐让她贴了。
真好。
赤雪将梯子放好洗完手之后才重新走了过来。
惊雪以为他是要回自己的屋子,但没想到,他直冲着她来的。
“新岁吉乐。”
他落下四个字之后就越过了她进了房间。
惊雪后知后觉的回神,她的脸先红了些。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除了小姐之外,第一个和她说这四个字的人。
小姐在沈家不得宠,她身为她的丫鬟,自是也会让人欺负,所以她就没有一两个交心的好朋友。
现在,她想和赤雪做最好最好的朋友。
赤雪:“……”。
…………
陈策安回府之后就没再出过门了,他耐心的等桑槐回来。
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他期待那是阿棠,这样,他就能见到她了。
桑槐回来了,面上满是苦楚,他办坏了主子交代的事情。
“属下没有查到那姑娘的住址,半路突然出现一个戴面具的男子将属下拦下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不敢抬头,他能感受到主子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那是威压,他快喘不过气了。
“滚下去。”
他倒是也惩罚人,只是语气很不悦。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他有何用?
桑槐自会去领罚,但不是现在,起码得等他回京之后再说。
“面具人?”
陈策安呢喃着这三个字,眼中的冷意更甚。
他一开始动摇的心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阿棠。
不然怎么解释种种巧合?
突然出现一个面具男拦住了桑槐的去路?有趣。
阿棠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这个面具男和她又是何种关系?
陈策安越想越烦躁,眼中仿佛带着锐利的刀子,能杀死人。
他想到了沈青棠凸起的肚子。
她有孕了吗?
那又是……谁的种?
陈策安想不通,他的眉头皱的发紧。
他的心口更是烦闷了些,头也更疼了。
阿棠肯定也看见他在茶楼了,但她没和他相认,她果然是故意丢下他的。
她果然很坏。
她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陈策安浑身戾气,不知何时,他已经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了。
他得擦亮些,才能好好的折磨沈青棠。
她早就该死了。
不管她在均州何处,他一定将她挖出来。
雪越下越深,陈策安就一直窝在书房之中,明明是除夕,可整座府邸却冷清的很。
他不过除夕。
夜很快就变深了,府外满是五颜六色的灯笼点缀,只有他的府中安静无比,仿佛没有半点人气。
桑槐一直守在不远处,下一刻他突然听见主子吩咐他拿酒。
主子从不喝酒,如今也要醉一醉了吗?
陈策安一个人饮酒醉,醉意的驱使下,他的脑中关于沈青棠的一切就更清晰。
他又想到了她那隆起的肚子。
她是真的有孕了吗?
又或许只是因为冬日太冷,她多穿了两件?
陈策安说服着自己,一杯酒又一杯酒的下肚。
可能是因为酒喝太多了,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迷糊。
他想:阿棠该不会怀了他的孩子?
可他不愿她怀他的孩子,换句话说,他不愿自己的孩子最后和他一样是个可怜虫。
没有父母的喜欢,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大。
阿棠都抛弃他了,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她还会喜欢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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