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棠看了他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她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
陈策安就这样看着她,不能说话,更不能动。
只是他看着她的那双眼眸中充满了受伤。
阿棠是什么意思?
她想要丢下他吗?
他做错了什么?惹她不开心了吗?
是不是他刚刚弄疼她了?所以她生气了?
沈青棠将自己的首饰随意藏进怀中,此刻她的秀发只用一根布带高高绑着。
她头也不回的往门口去了。
屋外的天蒙蒙亮,她想,这一次应该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回了头,她和他说了一声:“抱歉。”
他不会有事的,她给他下的药不是什么要人命的毒药,只是让人暂时不能发声和动罢了。
“陈策安,我们就此诀别。”
“日后还望你莫再寻我,就当这个世上没有我沈青棠这个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该断了。
“我对你其实……并无男女之情。”
他应该也是如此?
他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他总不会对她情根深种了?
“多谢你帮我报了仇。”
也多谢他给了她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会是她余生的一切。
上辈子她被人陷害失身于他,这辈子,他们的恩怨就此了断。
沈青棠语气很是轻松,她的眼睛却不敢看陈策安,所以她也不知道,男人看着她的目光有多委屈。
他的眼底,全红了。
她是什么意思?
她果真不要他了吗?
她真的要丢下他了吗?
沈青棠她为何要丢下他?
她真的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吗?她接近他,只是为了报仇吗?
陈策安突然觉得可笑,所以,她是为了别的男人接近他吗?
那个男子,还是死去已久的许文川吗?
“这个东西给你。”
沈青棠将踏出去的一只脚收回,她突然想起什么,立刻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
她将其递给了他,是一枚玉佩。
她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给他的,只能将这玉佩送给他了。
这还是如来酒楼的老东家送她的。
是一块暖玉,上面刚刚好有雕刻了一个安字。
看着这个安字,她就想到陈策安了,刚刚好,借花献佛了。
这样,他们之间就更加两不相欠了。
陈策安动不了,沈青棠磨蹭着又走到了床上,她将玉佩塞入了男人的手中。
“不要寻我了。”
“你就当我死了。”
她一咬牙,还咒死了自己。
最后,她在最后一丝夜色还未消散之际跑了。
这次在她看来,当真是永别了。
她不会再傻到让他逮到第二次了。
陈策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阿棠会再一次离开他。
或许他想到了,但是他信她,所以没有防备她。
阿棠永远都能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阿……棠。”
门重新关上的时候,他用尽了所有力气喊了这两个字,可她怎么也没有回头,也不知道她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
他像是一个小丑,再一次被人丢下了。
陈策安怒火攻心,他张嘴吐出了一口血。
可惜,沈青棠永远都不会对他心软。
他到底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阿……棠。”
他还呢喃着这个名字,眼底猩红,仿佛流出了血。
“莫……莫走。”
他说话都费劲,整个人直接从床上摔下。
冬末,他一个人凄惨的趴在床下,眼睛看着沈青棠离开的方向。
她肯定要出城了,她肯定会躲在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了。
他没有阿棠了。
……
沈青棠确实要出城了,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先和惊雪汇合。
天刚刚亮,有风吹过还是很冷,沈青棠大着肚子,她走的并不快。
不过还好,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人,陈策安的暗卫也不在,她不怕被人抓住。
这还要多亏她这几天的努力。
她知道只要陈策安和她在做那事的时候,那些暗卫都会回避,所以她才敢跑。
“呼。”
沈青棠走的气喘吁吁,只要离开均州,天涯海北任她去。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惊雪此刻和赤雪一起等在一条巷子,他们早就听了吩咐在这等沈青棠。
沈青棠赶来的时候,天完全大亮了。
“走,快出城。”
“往北走。”
“我们去漠北。”
江南确实无限好,但已经不适合她去了。
陈策安或许会以为她去江南地带了,但她偏不。
她要去漠北,去晋国。
只要可以自由点,换一个地域生活她也愿意。
“小姐坐稳了。”
惊雪陪着她坐在车厢,赤雪赶路。
他们很快就出了城门,一路往北。
直到看着均州越来越远,沈青棠终于能放心了。
不过她到底有些舍不得均州,她的地宫宝藏还没有挖呢!
好在地契还在她手中,只要无人发现这地宫宝藏,那就还相对安全,再等一两年风平浪静的时候她再回来挖也行。
希望陈策安真的不寻她了。
……
陈策安一直到辰时才能开口说话,等他全身恢复好的时候,都已经快中午了。
他一脸的阴沉,整个人都被戾气包围。
“滚进来。”
桑槐听见声音就进来了,他不敢抬头,生怕看见不该看的。
陈策安的衣衫还有些不整,胸前分布着大小不一的抓痕,有些抓的狠了,还在流着血丝。
“主子。”
桑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暗卫最近都有些轻松。
毕竟主子和夫人腻在一起都没有他们什么事。
“将暗卫营的人都调回来,全力追查沈青棠的下落。”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语气都阴森无比,整个人仿佛毫无感情。
陈策安愤怒的要命也委屈的要命,沈青棠又丢下他了。
她真的无比该死。
“夫人……”
桑槐还有些懵,怎么又要追查夫人?
夫人不应该在主子的……床上吗?
可他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就被人打断了:“不许叫她夫人。”
沈青棠她算什么?
她玩弄他那么多次,她算哪门子的夫人?
“是。”
桑槐领命就要下去传信,他这会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就是夫人又跑了。
主子又被人丢下了。
陈策安的眉头从一开始就没有松开过,见桑槐要出门办事去了,他又止不住的喊住人。
“等等。”
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别弄出大动静,暗地里查。”
他到底还是心软了。
他怕动静太大会吓到沈青棠,她还怀着身孕,不能受惊吓。
何况,他也怕她着急赶路,这样对身体和孩子都不好。
陈策安吩咐完后脸色就更差了,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他应该不管沈青棠的死活才对,没有人可以玩弄他。
可他就是……
罢了,他只是为了他的孩子,才不是为了沈青棠。
陈策安背过身,眼底的哀伤却怎么也藏不住。
他的眼尾又红了些,眼泪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落下了。
他是哪里不好吗?
阿棠为何不想待在他的身边呢?
青年的手中还握着一块玉佩,那是沈青棠临走前送给他的。
是她特意买给他的吗?
肯定是特意的吧?毕竟上面还有一个“安”字。
陈策安垂眸看着玉佩,眼中的泪水更是止都止不住,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堂堂一个男子,如何能哭呢?
可他就是止不住眼泪,心中藏着波涛汹涌的恨意和哀伤。
最后,他也只能倔强又委屈的抬手用袖子擦掉这些碍眼的眼泪。
更可笑的是,他居然还在祈祷着沈青棠一路能平安。
陈策安也恨死自己了。
他再也不要喜欢沈青棠了。
他就当她死了算了。
她日后最好莫要再出现在他的跟前了,不然,他真的要将她的皮扒下来做人皮灯笼,让她日日夜夜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
沈青棠赶了许久的路,她昏昏欲睡。
可下一刻,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着凉了?
她有些怕,她可不能着凉了,不然又要赶路身体又不好会很难受的。
“小姐快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这还是在冬末,天气还算冷。
沈青棠乖乖的喝了,手中抱着汤婆子。
“惊雪,你和赤雪昨晚一直在一起吗?”
这会无事,她索性问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惊雪突然有些慌张无措,眼睛都不敢看人了。
“噢~没什么呀。”
“我们惊雪什么时候想嫁人?”
她一点都没有含蓄,直接把惊雪闹了一个大红脸。
“小姐怎么又说这些了?”
“我们不是还要赶路去漠北吗?”
惊雪假装很忙,闭口不谈了。
“怎么样?知道人家为什么一直买杏仁糕了吧?”
惊雪真的太笨了,将自己喜欢吃杏仁糕这件事都忘记了。
赤雪分明每次都只想买给她吃。
“小姐。”
看来惊雪是知道了,这会小脸红扑扑的。
“好了,男婚女嫁很正常。”
“你家小姐会为你做主的。”
沈青棠拍了拍她的手,这件事,包在她的身上。
在她看来,赤雪待惊雪应该也是有意的。
这件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他们一路往北走,路遇澜昌道,霞山,最后停在了官洲。
他们用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到达了官洲。
离漠北还有很长的路程,他们打算将速度缓下来了。
因为最近沈青棠的肚子有些不舒服,她还总会呕吐。
“小姐,奴婢将大夫请来了。”
惊雪的动作比较快,大夫都请来了。
沈青棠只能看了,她让大夫把了脉。
好在虚惊一场,她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又害喜了。
大夫说有人怀胎十月每个月都在害喜,还有从不害喜的,反正看个人身体情况。
沈青棠这种情况属于少见的,害喜总是断断续续的。
不过好在没事,她让惊雪将大夫送走。
“莫再折腾娘亲了,害喜很难受。”
她轻摸自己的肚子,仿佛在告诉肚子里的小孩。
也是这个时候,孩子居然踢了她一下,就像是在回应她一样。
沈青棠开心的笑了。
孩子真活泼,一定很可爱。
就是不知道是像她还是像……陈策安了。
离开均州已经半个月了,这还是沈青棠第一次想起陈策安。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派人追查她?
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应该没有?
沈青棠坐在窗前发呆,心中不断的闪现着她离开的那个画面。
陈策安靠在床边,他浑身无力,动都不能动,只一双眼睛看着她。
那个时候她不敢注视他的眼睛,如今想来,他的眼中应该满是恨意。
恨她就对了,她就是一个可恨的人。
为了报仇可以利用一切,包括付出自己的身体。
这个世间弱肉强食,她只有利用好自己的一切才能往上爬。
好在她赌成功了,许文川死得好。
……
汴京。
陈策安早就回了汴京,他最近忙的脚不沾地。
太子殿下突然暴毙,皇城暗流涌动,守卫皇宫就成了他的责任。
不过,他倒也没有多少上心。
老皇帝最近缠绵病榻,怕是时日无多了。
陈策安在这蛰伏了许多年,他早就将顾氏的江山视为囊中之物了。
五皇子禹王代为监国,陈策安表面顺从,实际上他的势力正在慢慢入侵整个皇宫。
汴京人人都知道刑部司司使自爱妾死后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如今更甚。
皇宫每日都血流成河,全都死在了陈策安之手。
禹王有大智慧,但软弱无比,他每天看着甬道的那些新鲜血液,整个人都怕的走不动道。
他不适合做帝王。
陈策安当然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过。
就像现在,他杀完最后一个人,眼神半分不给禹王,他直接离开。
顾氏皇族都是一群废物,唯有守在戍边的那位护国将军值得陈策安认真对待。
从宫中离开之后,陈策安直接回了府上书房。
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疼了。
“阿棠。”
他不免又想到这个人,在均州的那些日子,他只要头疼,她都会亲他还会帮他按摩。
现在,她不见了。
他还没有找到她。
天下太大了,他找不到她了。
她和孩子,还平安吗?
他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呢?
陈策安想沈青棠,想得快要发疯了。
……
作者话:求求免费的小礼物(看小广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