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乔回家后继续收拾行李,把堆积数日的衣服放进了洗衣机,又在卧室里打开了护肤品的瓶瓶罐罐。也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了起来。
邵嘉哲推着一大箱书进了她家。
“这些都放书房里吧,我自己收拾。”开门后,苏语乔听到了洗衣机工作完毕的提示音,打算去晾衣服。
邵嘉哲冷冷瞟她:“我才来了不到半分钟,就要赶我走?”
苏语乔本想说“我还有活要干,你快回去休息吧”。但看他的表情,又忽地想起他明里暗里抱怨过被她伤了心,便下意识地挽起他的胳膊,仰脸注视着他。
她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不想让你累坏了。”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能何脱口而出这种肉麻的话,也不知自己为何能自然而然地做出这种亲昵的动作。
也许她喜欢对他投其所好。
这次苏语乔猜对了,邵嘉哲的神色瞬间添了几分暖意。他也自然而然地搂上了她。
“我还有几样东西要还给你。”没想到苏语乔半真半假的撒娇,居然能换来这千年傲娇王的宠溺。
“什么?”苏语乔已经被他按到了他的胸口,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和心跳。
邵嘉哲把一枚银色的钥匙塞到她的手上:“景盛家园的房,你想回去随时可以回。”
苏语乔讶异地在他胸前抬起头。
“找个时间过户给你。”邵嘉哲又说。
“你就是那个高价接盘的土豪?”苏语乔哭笑不得,“你想白白给我送钱?”
“我知道你现在不缺钱。”邵嘉哲在她腰间掐了一把,“那是我的心意,我不希望你把初恋开始的地方卖给别人。对了,这里楼下的那套房,我也想过户给你。”
苏语乔感觉自己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以后,心脏都不太好了,刚刚是骤停,现在又是过速。
“我怎么觉得,你的做法像是嫁女儿前拼命凑嫁妆似的?”苏语乔竟有点庸俗地体会到有金主爸爸的好处了。
邵嘉哲眸光微动:“万一你爸不答应你嫁给我,那我不得抓紧把你的嫁妆补上?”
她记起,邵嘉哲说过,要赶上苏秉杰在她心里的地位,他得努力千倍还不止。
“真那么想娶我?”苏语乔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邵嘉哲无奈地耷拉着眼角觑她:“明明有毒的是你,中毒的是我。你不断试探我的底线,结果就是我对你已经没底线了。”
这家伙又想跟自己过招!苏语乔现在已逐渐摸清邵嘉哲的路数了,不管有没有道理,恶人先告状的本事他是炉火纯青。
“证据?”苏语乔决定跟他追究到底。
邵嘉哲轻佻地点点头:“当然有。”
他蹲下来,打开了装书的大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只精致的竹编盒子:“你自己看。”
苏语乔也蹲下来伸手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月前不翼而飞的那双玛丽珍皮鞋。
“你有偷人东西的嗜好?”苏语乔揶揄。
邵嘉哲忍不住伸手去揉她的发顶:“这就是我中毒的证据。被女酒鬼用鞋砸了,我居然还能咽得下这口气。”
苏语乔正面应战:“那我猜猜,本来你想把我的鞋扔了,让我没鞋穿?”
“哼。”邵嘉哲假意恼羞成怒地扫了她一眼,“还好我没被愤怒冲昏头脑。不留着,怎么跟你讨个说法?”
“那晚你真没占我便宜?”苏语乔想到这个严肃的话题,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
邵嘉哲的神情也严肃了几分:“我喜欢你是没错,但对于又抽烟又喝酒的你,我可能还得调试调试心态。”他也挺直腰杆抱臂站了起来,因为身高优势,那气势更加磅礴。
苏语乔看着他愈发凛冽的目光,不再说话。
但他依旧咄咄逼人:“你可以说喝酒有时是因为不得已,但你的择偶条件里明明有‘不抽烟’这一条,那你自己为什么抽烟。你倒说说。”
苏语乔依然沉默。
她不喜欢抽烟,也不喜欢抽烟的男人。但她抽烟是为了提神。离开某人后的巨大落差,让她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觉得生活百无聊赖,毫无激情,只能硬撑。她虽然没有瘾,但不戒则是因为缺少一个让她停的理由。
苏语乔掩饰了所有心理活动,平静地开了口:“以后不抽了,酒也会少喝。”
邵嘉哲其实没觉得苏语乔抽烟有多大问题,据他观察,她也没有瘾。他只是单纯地想听听她为什么学抽烟,想知道她借抽烟要逃避什么烦恼。
谁知苏语乔突然服软,他的激将法完全没起作用。
可是不再需要她明说,他已经懂了,苏语乔以后不再需要借抽烟提神了,她已经没有了抽烟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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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邵嘉哲就知道,自己的死穴就是苏语乔这种委屈又认真的表情。
那微光闪耀的眼睛,像极了某种外表温顺但性格倔强的小动物。她如果愿意按捺住复杂的心情向他示弱,背后一定有着巨大的隐忍和妥协,一想到这,他便破防了。
邵嘉哲伸手把她垂下的长发往耳后一捋,手指像带电般擦过她的耳廓和脖颈。
他低眉看她,眸色褪去刚才的冷峻,声音也变轻:“刚才是逗你的,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不喜欢你?我是认认真真跟你相亲,认认真真决定娶你的。”
苏语乔咬了咬下唇,眼睫眨了眨。
“让你烦恼,我罪大恶极。”邵嘉哲躬下身把脑袋靠在她的肩头。
“嗯。”苏语乔重重地应了声,终于解了气。
她抬手搂上邵嘉哲的背,脑袋在他耳边蹭了蹭。像小动物一样,将这个动作作为和解的标志。
他每次哄她都奏效。苏语乔刚才的失神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面对邵嘉哲的质问,她忽然产生了不安全感。她居然真在担心因为她的这一面,他没那么喜欢她了。
但转念想到,如果就因为这样,他会对自己失去热情,那就证明她对爱情小心谨慎的态度是对的。所以,她索性不解释了。
连苏秉杰都会因立场问题罔顾她的意愿,何况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她本不愿悲观,但偏偏越是在乎,越是多心。
可邵嘉哲不是一个会用高额筹码要求她做等量交易的人。她没有看错他。
“我都觉得自己的个性没救了,可你还是喜欢我。我怎么可能输给你?”邵嘉哲也用脑袋蹭回她。
苏语乔能感觉到他搂着她时做了个深呼吸,刻意将呼吸放缓。“乔乔,还有东西要还给你,不能隔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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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语乔在卧室的洗手间淋浴时,能看到磨砂玻璃门外男人在盥洗台洗脸的模糊身影。
她也用双手捧起一把水洗脸,感觉脸颊还发着烫。
第一次不忍直视自己的名字。恐怕以后再听见有人叫她“乔乔”,就会条件反射想到刚才发生过的事。
邵嘉哲说还有东西要还她,但这次却迟迟不说明要还什么。
他猝不及防地把她抱了起来,将她往那张摆满瓶瓶罐罐的梳妆台一搁,就开始随心所欲地吻她。
这次他打起了她脖颈和锁骨的主意。密密麻麻的吻好像小鸡啄米,又像蚊蚁叮舐,勾起一阵阵低伏的电流。
苏语乔有点受不了,她伸手去推他,双手却软得力气已被吸干一般。
邵嘉哲不由得攥住了她想推他的手,使劲捏了捏。
“可以不可以只一口,当做是我赔你……”苏语乔声音里带了哭腔。
邵嘉哲想起,她说的是在日本时,她在他手上咬的那一口。原来她还都记得。
他怎么舍得咬她,他才不要她赔。
他们的甜蜜,不需要大张旗鼓人尽皆知。
他贪婪地嗅着她颈窝里花木的香气。
上一瞬,他刚小心翼翼地掀起她的衣角,摸索着去?感受她真实的体温和颤抖。下一瞬,居然拉过椅子俯身于她的膝间。
苏语乔惊得坐都坐不稳了。
她的背猛地挨上冰凉的梳妆镜,两手堪堪在桌面上撑起,却不慎把护肤品的瓶瓶罐罐的扫落一地。
但那“哐当哐啷”的声响,远不及邵嘉哲捣鼓卖力的水声惊心动魄。
苏语乔何止是受不了,她想马上逃走。
可是某人却霸道地按住了她支撑在桌面的双手,还得寸进尺地把十指交错扣入。她动弹不得。
她的知觉在清醒和混沌间摇摆,在震撼和沦陷中游移。
仿佛有根看不见的引线连接着梦幻与现实。
长长的引线被微小的火光点燃。花火闪耀,如同星星眨着眼睛。
星星不断聚集,火光沿着引线在黑暗中蔓延,如火龙舞动,越舞越快,温度也骤然升高。
? ? ?
“啪。”
弯弯绕绕的引线终于燃至尽头,烟花在刹那间轰然升空,五彩的光芒点亮夜空,也点亮了苏语乔的所有感官。
梦幻的烟花没有转瞬即逝,如此炙热又如此绚烂,久久照亮着苏语乔的天空。
她失去了可以捂嘴的双手,扬着的头感到快要无法呼吸。难以自遏地喘息着,然后是哽咽,最后是惊呼。
她没有抽烟,但瞬间无比清醒。她没有喝酒,但瞬间又难抵沉醉。
卧室的菱形吸顶灯散发着柔和的橘黄色灯光,但她却觉得耀眼得睁不开眼。那光哪里是灯光,分明就是欲.望,是诱惑,是贪念。
苏语乔来不及懊恼自己理智尽失,心底的她和外表的她合为一体。她急切地唤着那点火者的名字。
她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的霸道,喜欢他的怜惜,也喜欢他的肆虐。
他流连忘返,层层递进。他喜欢听她的声音,他用深沉的呼吸回应着她的喟叹。
动情的时候,他也喜欢唤她的名字。
最后一次结束,邵嘉哲仰起脸去看苏语乔。晶莹的泪珠沾满了她卷翘的睫毛,她脱力地抿着唇,胸口沉重地起伏着。
他知道她需要一个拥抱。
邵嘉哲抱紧了她,她的身体又热又软。苏语乔轻声呜咽着,难为情地把头埋到了他的胸口。
“乔乔。”邵嘉哲低低地笑了起来,嗓音有些沙哑,“厨房那次你是不是意犹未尽?那这次我还的这些够不够?”
够了够了。她还想留条命!
苏语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怀疑刚才那个疯狂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她自己。
她在他怀里挣了挣。
邵嘉哲摩挲着她的背,口中呼出长气,声音闷闷的:“到底是经验不足,什么措施都没准备……”
苏语乔当然听懂了邵嘉哲为什么意犹未尽。只怕下一次,她比现在还要狼狈。
她可知道这个男人认真起来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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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语乔淋浴的时候已经有点站不稳了。邵嘉哲知道她羞得不想见人,就没主动提出帮忙。
她换好衣服后几乎是扶着墙从浴室出来的。走到卧室床边时,她看到邵嘉哲已经把那些护肤品的瓶瓶罐罐摆放整齐了,他拿着抹布跟她擦身而过。
苏语乔没敢和邵嘉哲进行目光交流。只觉得头皮发麻。
在他去浴室洗抹布的时候,她手脚不太利索地上了床,用被子蒙住头。
邵嘉哲对她这翻脸不认人的表现很不满意。他俯下身,隔着被子胡乱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苏语乔,你的梳妆台我已经擦过好几遍了,抹布也洗干净了。那我走了,你确定不需要一个晚安吻?”语气倒是无比轻快。
“慢走不送。抹布丢了,谢谢!”苏语乔几乎是咬牙切齿。
这家伙分明在揶揄她:桌子擦过好几次才擦干净。
本来她已经努力在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样一来反倒又把刚才发生过的事提醒了一遍。
这家伙损起她来总是不遗余力!
“晚安,女朋友。”邵嘉哲低笑着转身出去。
“等等。”
听到苏语乔的声音,邵嘉哲又回过身来。
“需要一个晚安吻。”苏语乔懒懒地坐了起来,向他展开了双手。
邵嘉哲勾着唇迈开长腿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