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7日,又是一年高考季。
2019年6月10日,高二全体搬到了高三启航楼,被时间推着往前走,楼下的倒计时重新复位原位:364
2019年7月10日,黎珂他们高二下的期末考结束,这个学期过得并不轻松,高二下学期后半进程已经开始了高三一轮复习,厚厚的一轮复习资料堆叠成山,5月末的时候,27班还和高三一同进行了模拟考。
理综大合卷把尖子生打得措手不及,残花败柳们收拾着情绪,继续奋笔疾书。
这个暑假只有两周,没什么东西好收拾,大家背着个包就走人了。
走的时候,教室里的倒计时变成了334,一个月转瞬即逝,时光就像捉不住的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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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第一天。
黎珂蹲在地板上,拿着根火腿肠逗猫,螺蛳粉桔黄色的双眸盯着火腿肠,爪子一蹦一跳,一年多过去,螺蛳粉减肥成功,通体雪白,活波又英俊。
“珂珂,明天你生日喊你小男朋友来家里吃饭啊。”老黎翘着二郎腿,打趣蹲在地板上逗猫的黎珂。
黎珂把螺蛳粉抱在怀里,白眼飞上天,也是服了,自从她和老黎坦白后,老黎当着她的面,再也不叫肖柯的名字,都是“你那个小男朋友”“你小男朋友”地称呼。
刚开始黎珂会不好意思,会脸红,假装嗔怒让老黎别这样说了,老黎就像个老顽童:哟哟哟哟,不好意思啦。
后面黎珂索性熟视无睹,充耳不闻,默认了这个称呼,“对对对,我男朋友、我男朋友。”
隔天,老黎如常给黎珂订了生日蛋糕,不过黎珂没让肖柯来,都什么鬼,多尴尬,她才17岁。
四月份的时候,她跑去肖柯家给肖柯过生日,加上余凯兴他们人多确实热闹,但也很尴尬,肖柯奶奶热情似火,用对待孙媳妇的礼仪和目光对待她,她受不起受不起,一整天脸又红又热,加上从小到大没怎么和奶奶辈的人相处过,奶奶和她说话,她经常空耳,啊半天,显得她很木讷不太聪明,姐姐肖恬是同龄人很好相处,和她说了很多肖柯小时候的囧事和奇葩事。
比如肖柯现在笔袋里的橡皮擦用了整整8年,他都还没换。
黎珂调侃他也许可以创造一下杰尼斯世界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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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和老黎过完生日,假期第三天清晨,5个6坐公交车去屏山公园看花、野餐。
清晨的空气湿润新鲜,五个人坐在公交车后座,车窗外阳光明媚,光洒入车内,衬在每个人身上,每个人都像活在光里。
难得的欢声笑语,沿途植被丰富,绿荫环绕一整条去路。
大清早坐公交的绝大多数是头发花白的爷爷奶奶辈,他们时不时投递来慈爱的目光,羡慕又祝愿。
曲靖辰期末考完就去了深海继续集训,过着高强度的牢狱生活,缺席本次聚会,人已练字练到发疯。
屏山公园是由四座小山环绕围成的公园,小山不高,百米左右,山体表面林木葱茏,每座小山山顶上都修着一座雕梁画栋的凉亭,供游人爬上山顶后休憩。
四座山围绕形成的底部是一片辽阔的山谷平原,沃土丰厚,位于半山腰,中央有个顶部神似悉尼歌剧院的敞开大顶棚,四周是软绵绵的草地,辽阔到可以在这里可以撒欢放风筝。
平原靠山那圈就是花海,成片的波斯菊和格桑花开了,风动,花动,花海茫茫,浓墨重彩,美得不可方物。
大清早,公园里人影疏散,趁着清晨湿气尚在,他们比赛爬山,四座山,从最外座到最里座,沿着古老的石阶拾级而上,看着古劲苍遒的松树,听着七月的蝉鸣碎落林间。
每个人一路走一路拍,陈依依拽着黎珂拍合照,主打声控拍照:“茄子!”
手机不听话,陈依依跺起脚:“茄子!茄子!听到没有!茄子!”
黎珂冷静地一声:“茄子。”
拍照成功。
陈依依:“我的手机居然不听我的话!”
余凯兴衣领前吸着一个拇指运动相机,脖子又挂着一个相机,全方位当狗仔。
“你说,屏山公园怎么没有猴子啊,天然氧吧,富含负氧离子,我觉得猴子在这里很宜居啊。”
曲靖辰不在,陈依依的攻击对象自然而然是余凯兴,“猴子吗?这里不就是有一只,你不就是猴子吗?”
余凯兴摸摸鼻子:“那我是美猴王,三打白骨精,啊啊啊啊啊——”
肖柯只好和江定晨并肩走,看着前面笑靥如花的黎珂,很不走心地和江定晨说话,大家拍拍停停,第一座山登顶还算轻松,但后背也湿了大半。
山顶凉风习习,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可以把暨平半座城了望完。
第一座山,小意思。
第二座山,勉勉强强。
第三座山,虚,好虚,虚得要死。
第四座山,要不别爬了,再爬下去命没了。
但五个人还是爬了,然后‘连滚带爬’地下山,没有人样地瘫在山谷平原顶棚底下的长凳上,大汗淋漓后,心情愉悦,贪婪地呼吸着远离热岛效应的空气。
外头的阳光越发白灿,人也越来越多,晨间的湿气散去,空气中也开始闷热,闷闷的热扑打在脸上。
余凯兴嘻嘻地发神经,开始庆幸、得意四座山爬完了。
一张长凳,黎珂和陈依依各占一半躺着,头触着头,膝盖以下支着草地,眼睛看向头顶蜂巢结构似的顶棚。
黎珂感受到一阵凉风,接着她t恤下摆被往下扯了扯,盖住了露出来的腰线,肖柯蹲在她的跟前,给她举着个小风扇,黎珂知道是肖柯后,冲他一笑。
陈依依无言,做了个鬼脸,识相地起身,换到了另一张长凳上瘫下来。
黎珂坐起来,拍拍旁边让肖柯坐。
“你怎么这么聪明,还记得带小风扇。”
“才知道我聪明。”
……
休息够了,他们跑到了花海里,好晒好热,但阳光特别好。
余凯兴开始举着相机,对着每个人,“请你们自我介绍一下,你们是谁,你们在哪?”
余凯兴拍照的套路大家都已经熟悉,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拍,大家也乐意配合他,直接打趣他是情怀哥,余凯兴剪好视频就会给大家看,视频配上的注解文案那叫一个脚趾抠地,不过大家在一起的视频他都没发在他的b站账号上,发的都是他自己的。
余凯兴相机对准黎珂,黎珂看向镜头:“哈喽,我是黎珂,这是2019年的夏天,我们在看波斯菊。”
镜头对准肖柯:“我是17岁的肖柯,现在在17岁的黎珂旁边,昨天是她的生日,在这里也要说一句,祝黎珂生日快乐,永远笑靥如花。”
镜头后的余凯兴:“……”
陈依依:“未来的6个6你们好,这是2019年的陈依依,祝我们6个人友谊长存!暴富暴富!”
“江定晨,对,嗯……江定晨。”江定晨对着镜头点头微笑,一副社恐样。
余凯兴恨铁不成钢:“拍了成千上百次了,你……江定晨,就……哎!难评。”
风起,万物涌动,粉的、白的、玫红的波斯菊在风中摇曳、舞动,格桑花和波斯菊很像,难分难辨,花海之间还栽种着蒲公英,风一来,蒲公英就散了,像无数只白色的蜻蜓飞向天空,是分别,也是希望的播种。
他们在美如画卷的花海里奔跑,也是这个盛夏里,令人心动的那抹风景。
陈依依手机里放着歌:“唉,你们听过一首歌吗?一首很好听的乡村民谣,有点应景。”
余凯兴:“什么歌?”
陈依依:“听着啊,给你们放。”
“If I die young bury me in satin.”
\/若我英年早逝,请将我葬在绸缎中\/
“Lay me down on a bed of roses.”
\/让我躺在铺满玫瑰的床上\/
“Sink me in the river at .”
\/在黎明时分将我沉入河中\/
“Send me away with the words of a love .”
\/用情歌中的词句为我送行\/
……
旋律轻快,歌手嗓音温柔甜美,歌声很治愈。
“啊——”
“我操,有蛆,蠕动的,这么鬼肥!”
“啊——”
“略略呕——”余凯兴连滚带爬撤出了花海,到了草地外。
“妈的,吓死我了,这虫忒肥,你们小心点,别去我那了。”
几声鬼叫,原本的意境和氛围都被打破。
陈依依淡定地暂停了歌,看着逃也似的余凯兴:“胆小如鼠,真的要把余凯兴叉出去!”
黎珂原本蹲着看花,听到余凯兴的尖叫声后,直直站起身,默默地退出了花海,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欣赏就好了。
附近的肖柯看着黎珂离场,忽然记起那次黎珂在教学楼下的鬼叫,就是有只硕大的毛毛虫。
原来他们的回忆已经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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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到顶棚下,已经把吃的喝的都放在陈依依准备的野餐垫上,余凯兴胆大地带了几瓶鸡尾酒,度数最高那款。
过年的时候,黎珂喝过,就挺难喝的,但也很神奇,她和老黎各喝完一罐,老黎微醺,她精神抖擞,那天晚上还干了两个小时物理,生物课上老师也说过,有些人不会醉酒,因为体内关于酒精消化酶的活性强,没想到她就是那个天选之子。
老黎笑哈哈的提醒她,以后出门别暴露自己的酒量,以防被别人灌酒。
绿草如茵,地上软绵绵的,几个人席地而坐。
偏偏余凯兴坐不住,捉了一把旁边的蒲公英,躲在陈依依背后,往陈依依头上一吹,蒲公英散开,陈依依头发上全是蒲公英。
陈依依鼻子很痒,呛得猛咳嗽,余凯兴成功成为曲靖辰后,陈依依想打死的第二人。
余凯兴立马逃窜到顶棚的草地外:“陈依依小美女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再也不敢了!”
陈依依追出去,哪有放过他的道理,她非得弄死他不可,他爷爷的他奶奶的……她昨晚刚洗的头。
没过一会儿,江定晨拎起一罐鸡尾酒,走到远远的草坪边上,黑裤黑t坐在那,背影孤傲,拉开易拉罐,一口一口小酌,喝得漫不经心,他一向话不多,别人搭一句,他回一句,偶尔也主动和大家搭话,但在这几个人里确实显得话少。
黎珂看着野餐垫上的一堆零食,忽然眼睛一亮,伸手捉了一包不知谁带来的零食,她刚想拆开包装袋,肖柯就阻止她,给她喷酒精喷雾洗手。
“谢谢。”黎珂拆开零食,拿出一个,“第一个给你吃,张嘴。”
肖柯盖好酒精,眼眸一垂,受宠若惊,但他听话地张开嘴巴。
黎珂把那小玩意零食扔到肖柯嘴里。
肖柯咀嚼着咀嚼着,咀嚼动作一顿,眉头蹙起,立马扯了两张抽纸,把嘴里的东西吐了。
黎珂全程看着肖柯的表情,坏坏地笑起来。
肖柯一看零食包装,是芥末味的恶作剧零食,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家伙带的。
肖柯捏紧手指,嘶唔嘶唔地呼气吐气,又捉起一瓶水咕噜咕噜地灌下去,但还是辣,越喝水越辣。
黎珂一脸无辜:“有那么辣吗?”
肖柯放下水,他发现黎珂这人真的蔫坏蔫坏,已经不止一次恶作剧他,就是笃定他不能把她怎么样。
“你这个人真的挺坏的。”
“明明是你不行啊,辣虽然说是一种痛感,但耐辣性可以锻炼出来。”
她还说。
肖柯直接上手掐黎珂的脸,黎珂捉住肖柯的手,肖柯这次直接剪住了她的手腕,黎珂一愣,她之前就见识肖柯的腕力,真动起来,她不是对手,肖柯挑了下眉,意思是告诉她还玩吗?
偏偏黎珂那股劲儿上来了,用力挣脱肖柯的手掌,用全身的劲儿一推他的掌心。
然后,意外发生了。
她把肖柯扑、倒、了!
画面(非)静止。
黎珂整个人贴在肖柯的胸腔和腰腹上,隔着薄薄的夏日t恤,少年里面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因为打闹,肖柯的衣服下摆还被扯上去,露出肚脐,腰线精窄,灼热的气息要把黎珂烫眩晕,还没等黎珂反应过来,肖柯手臂撑起,把她先扶了起来。
“以后别玩了,很危险。”
……很危险。
黎珂连忙点头,脸红、脖子热。
然后听到旁边一句:“又菜又爱玩。”
“真玩起来,你不是对手知道吗?”
黎珂瞪他,不服气:“你先看看你自己的耳朵,再说我菜还是你菜。”
两人都嘴硬,拥抱过几次,但都是浅尝辄止。
说完,黎珂跑了出去,什么玛丽苏情节,再和肖柯待下去要窒息。
肖柯揉揉自己的胸腔,又摸摸自己的耳垂,触感软绵绵的,为什么黎珂那么香?
夏天都是香的?
……
下午太阳正盛时,他们又一同跑去了水潭里的亭子那玩,跨过石桥,雕栏玉砌,山缝间流水潺潺,汩汩作响,王八浮出水面,波光倒映着艳影,锦鳞欢快地游泳,山脚还有玫红色的山茶花绽放。
一切美不胜收。
陈依依看见几朵歪脖的蒲公英,俯身将它们捉在了手中,命令道:“余凯兴!过来!”
余凯兴唉地叹口气,走到陈依依面前,捂着脸垂下头。
陈依依一松手,蒲公英散落,余凯兴变成白发苍苍的美少男。
山花如此烂漫,万物各自欢腾,人间美好,少年人彻底沦陷在绿意盎然的夏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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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歌是《If I die You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