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个长方形的狭窄空间,里面倒插着铜剑,剑尖还很锋利,剑刃之上有着点点黑锈,闻着酸腐甜的气味,我估计剑身上了淬过毒液,只是随着岁月推移,而失效变成了黑锈。
“真是富贵人家,连陷阱都用铜材料。”
唐代铜工业还是非常发达的,最鼎盛时期,年产值高达到五六千吨。
当然,对于精铜的使用,还是达官贵人的专属,老百姓顶多是民间作坊打造的铜镜,铜碗,铜壶,铜锅等生活用品,装饰品较少。
“你们怎么还不进去?”
我啧啧一声后,抬头就看见,邓士伦和老马正在直勾勾看着我,我心里当即有些生气,这么大人了,怎么不懂事呢?
“我们先把袋子拿出来,刚才有些急,不知道放哪了。”
老马这个理由一看就是撒谎,五个蛇皮袋子都在矿工服左右两个大兜里,一摸就能摸出来。
“行了,赶紧干活。”
我故意让自己的语气露出些许不满。
这都把饭喂到嘴边了,张张口的事情,怎么还不会做了?
说完之后,我就没再理会这两个,转身进了耳室深处。
这间耳室不是四四方方的,门口的面积小,里面大。
就好像一个葫芦结构。
地面上的丝制物品已经变成一块一块的,从其上留下的颜色可以看出来,这是女人的衣服。
衣服架子还在,因为是铜打造的。
我瞅了一眼衣服架子,高一米七八左右,就好像是一棵小树,被砍去了枝叶,只剩下树杈和树干,底座是一个脸盆大小的四方铜块。
这东西造型非常精美,精巧的缠枝莲雕刻纹路,让这件铜制品的档次飙升了好几个层级,至少,这种衣服架,是王侯级别的人家才会拥有。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瓷器,有白瓷,有青瓷,当然更多的是三彩陶瓷。
比如:牡丹纹凤首执壶、三彩贴花宝相花纹罐、三彩龙首角杯、三彩凤首水注、三彩鹅形尊、三彩蓝斑凤首壶,三彩雕花纹枕等等,还有不少三彩人物,三彩马等等。
我粗略扫了一下,大部分品相完好,只有衣服架子旁边的几件似乎被落下来的衣服挂倒,或者其他原因倒在了地上。
我走过去,拎起来一件仔细一看,三彩高脚首壶的嘴已经断裂,不过,断裂的部位还在地上,回头找个修复大师粘上,还能值不少钱。
“看来这左侧耳室,是墓主人生前的使用过的瓷器衣服之类,右侧耳室是金银铜器类。”
砰。
我自言自语一声之后,从兜里掏出白手套,然后展开蛇皮袋子猛地一抖,蛇皮袋子中灌入空气,一下膨胀起来。
“开干!”
开始往里装,装的时候,上面的灰尘我还用手套简单擦拭一下。
下墓之前,我们就预知到古墓中的瓷器该如何装,那就带上压缩海绵,填充在蛇皮袋子中,避免搬运的过程中,瓷器与瓷器之间发生碰撞而损坏。
所以,我尽量在一个蛇皮袋子里少装一些瓷器,尽量多填充一些压缩海绵。
不一会,我就装满了一袋子,然后再拿出一个袋子继续装,我心态很稳,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不能着急忙慌的往袋子里塞。
因为一不小心就会发生磕碰,而一旦磕碰,其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时间慢慢推移,当中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有就是,随着耳室内的冥器减少,随着我的脚步挪移,无数细小的灰尘开始弥漫开来,探照灯也变得模糊起来。
“这一件白瓷盘,品相真不错,拿出去至少二十万以上。”
我拿起安静放在供台上的一个碗口大小的白色小瓷盘,爱不释手,瓷盘通体釉色莹润,散发着宝光,这就是那种大开门的瓷器。
而仿造的瓷器,不管仿造得多精美,其上的釉光总带着那么一丝贼光。
所以,在行家眼里,仿造瓷器,一眼假,然而,很多刚入行的新手,却偏偏喜欢这种瓷器,你说气人不。
轰隆。
当。
就在我欣赏白色无瑕小瓷盘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兵器与石头撞击的声音。
而且还让整座古墓产出了剧烈的震颤。
我下意识扭头去看,朦胧中,我发现对面耳室陷入了一片浓浓细雾之中。
然后紧接着就是一声爆吼:“老邓,你碰什么了?”
这是老马的声音,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狂怒之意。
“我没碰啥啊,肯定是你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现在倒埋怨上我了。”
邓士伦的声音同样充满怒意,质问的口气,比老马还要严厉几分。
我屏住呼吸,慢慢将白色小瓷盘装进了左侧衣兜里,然后喊了一声:“咋回事?”
“老板,老邓不知道动了什么东西,我们被一下被困住了。”
老马反应很快,声音中的抱怨之意,毫不保留的释放出来。
“老马,你特么恶人先告状是吧?”
“你要干嘛?打人是吧?我老马也不是好惹的,想当年....啊....你特么还真打啊,老子跟你拼了......”
这么一会的功夫,我就听见老马和邓士伦扭打在一起的声音。
刚才的震动太大,以至于墓道中,耳室内到处充斥着浓浓细微灰尘形成的雾气,让我看不清状况,只能大声呵斥:“你们俩消停点行吗?别打了!我马上过来。”
越是这个时候,我越不能着急,站在原地,稍等了一会,灰尘开始有回落的迹象,我小心翼翼的摸着墓墙,来到了耳室门口。
我头上的探照灯时刻照在脚下,别一不小心,一脚踏进陷阱里面可就不美了。
好在,我很小心,来到陷阱边缘,一步跨了出去。
墓道中的灰尘很是激荡,仿佛有一柄大锤,砸在了墓道地面上,激起无数烟尘。
但隐约之间,我还是看到对面耳室的门,变成了一个黑黢黢的疑似铜,或者铁,或者木头做成的栅栏门。
这栅栏门将右侧耳室牢牢封堵,就好像窗户一样,严丝合缝,于是乎,耳室就变成了一间牢狱。
啪。
“你还打,没完了是吧?”
“老子打的就是你,你个小人,自己碰了什么不该碰的,反倒把屎盆子扣在老子身上,不打你,这口气出不来。”
这是邓士伦的声音。
“谁怕谁啊。”
啪。
老马似乎还击了。
于是乎,这两个二货,又干起来了,刚刚有所回落的灰尘雾气,又沸腾起来。
我没有直接走过去,一步跨过门口陷阱之后,一闪身,将后背贴在墓墙上。
往里走了三四米,然后又走到对面,后背贴着墓墙,缓缓挪动脚步,等来到右侧耳室边缘,我怒吼一声:
“你们俩都成了笼子之鸟,还打呢,你们打吧,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