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江映澄的带团队大计,江宴川特意安排众人又在凌吉庵多留了一个下午。
“学习的瘾”又犯了的江映澄一脸羞涩地将元良平拽到了一边,两颗小脑袋瓜靠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整个下午。
直到落日西斜,江映澄才边打着哈欠,边放过了两张银票买来的愁苦劳动力。
元良平一脸怨念地看着江映澄回去找明泽帝撒娇卖萌求抱抱,被抱起来后又在对方的怀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就觉得自己这胀痛的手腕,这已经发麻的双脚,和干涩的眼睛,都——
太值了!!
他满意地捏了捏自己袖口中颇有些厚度的那一小叠纸张,唇角微扬。
那是方才小殿下自以为趁他不注意时塞过来的信封,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之前说好的银票了!
一下午的劳累带来的阴霾瞬间便被抚平,元良平哼着小曲儿,脚下转了个弯儿,就朝着那一群,由能听到小公主心声的大臣组成的新兴团体走了过去。
“哟,这不是冤大人嘛,”高思远热情招呼,“忙完了您……”
元良平动作刻意地拍了拍袖口中的暗袋:“您怎么知道我有私房钱了?”
高思远:“……”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就要偷偷去小吃一条街吃个爽了?”
高思远:“……”
“哎呀,瞧我,”元良平面露同情,“忘了您也是需要将俸禄全都上交的人了。”
高思远脸上的笑意顿收,双唇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目光死气沉沉地看向元良平。
元良平犹不自觉。
他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折扇,于簌簌寒风中左右摇晃:“要我说,身为男子,手里怎么能不留点私房钱呢?”
“虽然我这个职位您做不了,但您还可以出去做做闲散的工作不是?”
高思远磨牙的声音震天响,连旁边正不知在捅咕什么的江映澄都脚步停了一瞬。
【嗯?什么声音??】
高思远忙在小殿下看过来前重新挂上了小脸,心里咬牙切齿地想:看他不想办法把这点私房钱的事都告诉给元良平的夫人听。
凌吉庵照着中午斋饭的规格,又给众人准备了一场晚膳。
用过之后,他们便原路折返了回去。
太皇太后也跟着他们一同坐上了回宫的御辇,江映澄成功用五个“啵啵”换到了一个布满檀香味的抱抱,整个人都幸福的不行。
【嘿嘿嘿,澄澄喜欢太奶奶~】
【太奶奶也最喜欢澄澄了,以后有太奶奶给澄澄撑腰,这以后还不得在宫里横着走?】
江映澄陷入了对未来美妙的幻想。
【想吃小糕点就吃小糕点!想不运动就不运动!想、想逃学就逃学!!】
【嘿嘿嘿……】
太皇太后:“……”
她刚想旁敲侧击地打破小家伙美好的幻想,低头就见对方已经困顿地闭上了双眼,眼看就要进入梦乡。
一生信奉严苛教育的太皇太后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笑容慈祥地拽过江宴川放在一旁的大氅,动作轻柔地在小家伙的身上裹了一圈儿。
江宴川:“……”
……
御辇之外随行的队伍里,几个收到小殿下塞来的信件的大臣短暂脱离了队伍,各自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阚锐锋双手微颤地掏出了厚厚的一叠信件,眼神急切。
这可是事关他们大瑞未来十数年国库充盈与否的关键,只要能顺着地图上的方位找到那两处矿藏,就能……嗯?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这叠信纸上所绘的虽也是地形图,可被标记在正中的,赫然是飘逸娟秀的“京城”二字。
北铭腹地,也叫“京城”的吗?
另一边,归德将军雷志新也正对着手中的信件陷入沉思。
他拿到的确实是一份地形图,可……
平谷县这三个字,怎么看怎么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
蓦地,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想起这“平谷县”是什么地方了!
这不就是北铭的边境之名吗?!
雷志新猛地跳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腹。
阚将军,等等末将!!
元良平仍混迹在群臣的队伍之中,他右手紧握缰绳,左手捏着一张宣纸,垂头看向那上面的字迹时,表情平静,身体僵硬。
看似还在平稳地呼吸,其实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半晌,他的手开始剧烈颤抖,鼻翼间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谁能告诉他,本应该装着银票的信封里,为什么会装着写有“是柔贵妃害你”这么要命的几个字的宣纸??!
他的目光在人群之中逡巡一圈,目光焦急得像是就要喷出火焰。
是谁?
是谁拿走了他的私房钱?!
外面的混乱江映澄半点都没能察觉,她缩在太皇太后的怀里,一路上都睡得十分香甜,再睁眼时,人已经到了一座陌生的宫殿之中,抱着她的人也由她的太奶奶变成了美人父皇。
江映澄的懒腰才伸到一半,就被门外传来的凄厉的叫声吓得整个人都是一抖。
“皇祖母呜呜呜,”有人边往里走边呜咽,“您要给婉儿做主啊皇祖母!”
江映澄刚从香甜的睡梦中醒来,视线还处于朦胧的状态之中,她眯着眼睛反应了许久,才认出那哭得梨花带雨的人,正是她唯一不喜欢的漂亮姨姨。
【唔,她不摆出盛气凌人的姿态,澄澄都认不出来她了。】
太皇太后一愣,倏而转头看向江宴川。
印象里,潘静婉温婉大气,知书达理,是她心中很是满意的一个贵妃,怎就在小家伙心中落了这样的一个印象?
若是在这之前,她听到有人这样形容柔贵妃,定是不会相信,可今日发生的种种都在向她证明,小家伙心声中所说之事,皆非无的放矢,所以……
小家伙这是在柔贵妃这里受委屈了?
太皇太后心里的天平来回倾斜。
小家伙冰雪可爱,心声中偶尔流露出的话语,也都充满了对他们的孺慕与关爱,是个心思单纯透彻的好孩子。
只是……
潘静婉在过去给她的贤淑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她还想给双方一个机会,去探究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误会。
思及此,太皇太后雍容开口。
“何事需哀家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