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之人当即就要起身回击,却被旁边的人七手八脚地拦了下来。
“别、别——这位公子息怒,我兄弟就是喝多了,您多担待多担待——”
“对对对,等回去我好好说说他,您别跟这醉鬼一般见识!”
“消消气消消气……”
被打之人的表情在这一声声劝解中,倏而变得更加气愤。
什么兄弟不兄弟的?!
你们不就是看他人傻钱多,想要从他身上再捞一点吗?!
他悲愤开口:“钱就有那么重要吗?!”
都能买下你们的良知了吗?!
是的,可以的。
几乎就在这道质问声落下的瞬间,已经喝大了的“恋爱脑”就又开启了每日的必备节目——撒钱。
他眼神迷离地走了个蛇形轨迹,伸手在怀中一掏,厚厚的一叠银票就展露了出来。
而后,“恋爱脑”向空中猛地一扬,十数张银票就从空中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
被打之人仗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第一个横冲向前,路上还趁人不备,撞倒了好几个竞争对手!
他都观察好了,这人每日都要散上好几波钱财,但都会极其有规律的,第一波挥洒银票,第二波派发银锭,第三波,就只剩下了碎银!
众人一时反应不及,所到之处无人与他争抢,除了——
即便在争分夺秒的抢夺之中,他也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们家里是怎么回事?!”他的音量猛然拔高,听着还似有几分劈叉,“怎么还带你这么个小家伙来这种地方?!”
圆圆的,小小的,瞧着也不过才三四岁的光景,就被带来这种地方了?!
江映澄只顾着捡钱,根本就不理会那人的疑问。
那人瞬间回过神来,埋头专心捡了起来:“让让,让让,我有东西掉在地上了嘿——”
“……”
还要不要脸了?!
围观了全程的群众都快要被这人的脸皮惊呆了,却也没这个闲工夫跟他计较了。
眼看投入捡钱大业的人越来越多,江映澄抬起头,狡黠的眼神环顾四周,最后落在了方才跟她搭话那人的身上。
“哥哥。”
无人应答。
江映澄上前两步,拽住了那人的衣袖,轻轻摇晃了两下,又唤了一声:“哥哥。”
梁凌:“……”
梁凌:“???”
刚才不是还不理他呢吗?!
“干嘛?!”他粗声粗气道。
江映澄半分都未在意那人凶巴巴的语气,甜甜一笑:“哥哥,这里会不会有人因为没抢到银票,就来抢咱们的呀?”
梁凌抬头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大堂,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一般是会有的,不过我打算走了,他们想抢也抢不到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也走吧,接下来都是银锭了。”
虽然也很是心动,但若是因此而丢掉了已经到手的银票,到底还是得不偿失。
“银、银锭吗?”江映澄可怜巴巴地揪了揪自己衣裳的下摆,小小声地抽了口气,“那、那也能买好多小点心了呀——”
“那你抢吧,”他转身就要结账离开,“我就先走了。”
抬腿,迈步,却没能走动。
江映澄牢牢拽着那人的衣角,在他回头时灿然一笑:“澄澄觉得,伯伯们一定不会好意思到澄澄手里抢钱的。”
梁凌:“???”
“不如,哥哥把银票放在澄澄手里,然后全心去抢银锭,到手之后,”她终于撒开了对方的衣摆,伸手比出五根手指,“抢到的银两,咱们五五分账!”
梁凌:“……”
梁凌:“我要怎么确定你不会骗我?”
江映澄一指角落里的江听淮:“那是我的哥哥,我们两个都不会功夫的,就算要跑,也跑不过这么健壮的哥哥你呀!”
梁凌顺着小家伙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江听淮配合地笑了一下。
年纪不大,文质彬彬,一看就是个四肢不勤的读书人。
再一看小家伙。
可可爱爱,眼神清澈,一看就不像是个会说谎的小团子。
尤其……这两人所坐的位置,比他还要更靠里面一些,若是他多留心一些,应是不会叫他们轻易跑了的。
梁凌狠了狠心:“成交!”
江映澄星星眼:“哥哥真棒!”
梁凌眼神坚毅地重回了战场。
江映澄脚步飞快地跑向了她的太子哥哥:“快快快,咱们上楼上楼!”
江听淮:“……”
……
包厢里有贴近内侧的回纹窗,江映澄在上面戳了个小孔,贼兮兮地向外看。
“哦哦哦打起来来打起来啦!”
“噢哟,还真有人在澄澄的好哥哥身上搜了一把呀!”
“啊!好哥哥在找人啦!!”
江听淮:“……”
“快回来吧,”江听淮道,“等下果饮就要凉了。”
江映澄转过身,表情纠结地犹豫半晌,还是朝着正中的八仙桌旁走了过去。
【唔……那澄澄还是吃二姐姐的瓜吧哈哈哈哈——】
这个也是很香的!
【嘿嘿嘿,让澄澄看看,这个恋爱脑是怎么个事儿?!】
这道心声落下的瞬间,江听淮的眼神也跟着亮了。
他都好奇了一路了,奈何小家伙全程都在和她的玉珂姨姨聊着天,连半分心声都没分给这个八卦,可叫他一番好等!
吃别人的瓜爽,吃自家妹妹的瓜更爽!
快说说快说说,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映澄才刚扫了一眼满屏的资料,就发出了一连串感叹——
【哇——月汐姐姐竟然也是喜欢这个人的?!】
【嚯——这恋爱脑竟然还曾经在大瑞做过质子?!】
【噢哟——来天香楼的事,竟然还是他们俩一起做的计划?!】
这几个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江听淮举杯的动作蓦地定在半空,表情都跟着空白了一瞬。
这人来大瑞做过质子?
他怎么对那张脸没有半点印象?!
【诶?!】江映澄的目光,在掠过其中几个字时,猛地停顿了下来。
她照着那上面的内容,一字一顿地复述:【千杯不醉的靖远王?】
千杯不醉?
那楼下那个晃晃悠悠的醉汉是谁?!
【不对!】
【他既然在大瑞当过质子——】
江听淮也猛地反应了过来。
那就说明,那人应是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
忽地——
“咚、咚、咚——”
三下轻巧而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成功让屋内的两人都僵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