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礼来到病房外边,背脊倚靠墙壁,语气带着点戏谑意味,“动不动就签署对赌协议,刘总是赌徒世家出身?”
谷风嘿嘿嘿的笑了几声,直接将话挑明,“她说,你写的那份白纪辰的分析报告,通篇说了那么多,用一句话可以总结,从他迅速掉粉这件事上可看出,他正从巅峰走向下坡,自身的商业价值逐步减少,这次一定要他按着对赌协议赔钱,现在不赔,以后赔不起。”
说到这,谷风话锋一转,“你的最终目的,无非是想让他一次性掏出六个亿赔给薇雅,叫他出点血,以报他坑害你的一箭之仇。你想借刘总的手报仇,刘总可不会傻乎乎的任你利用。”
宋宴礼轻哼一声,直截了当问:“刘总提到的对赌协议,有哪些内容?”
谷风详细说明:“比起白纪辰,刘总更中意你,想聘请你担当薇雅日化的御用代言人。鉴于你现目前的状况,她提出三条要求,第一条,半年内,洗清罪名。第二条,恢复往日容貌。第三条,再次成为娱乐圈顶流。”
宋宴礼默然,第二条有可能达成。要达成第一条和第三条,难,难上加难。
他问秦风,“达到有多少好处?达不到有什么坏处?”
秦风慢条斯理地回答说:“好处是,你敢签对赌协议,她敢立时逼着白纪辰吐出六个亿。坏处是,到时候你达不到要求,很简单,赔钱呗,在刘总这,钱能解决任何事。”
好几分钟,宋宴礼握着手机,权衡利弊。
洗清罪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当年,他有洗清罪名的人证物证时,他出于种种考虑,刻意掩盖真相。如今,真相不需再掩盖,他偏偏失去了人证物证。
光靠嘴上说说,没有说服力,反倒要被某人定义为“胡编乱造”。
算计白纪辰那么多次,好不容易成功一次,宋宴礼不愿放弃。
屋里传来“吧嗒”一声,宋宴礼赶忙进屋。
梨宝睡的好好的,床边的地板上,躺着一本硬壳绘本。
看样子,小奶包睡觉不老实,又翻身又蹬腿,将放在床上的绘本蹬到地上。
宋宴礼捡起绘本,塞到枕头底下,冷不丁听到一句心声:【她来了……她来了,哥哥和我参加直播综艺时,眉毛中间长着美人痣的她,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回来了。】
宋宴礼颀长清瘦的身躯微微颤抖几下,分秒之间下定决心,说话的语调低沉清晰,“告诉刘总,我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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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啦啦小魔仙,咒语一呼喊,就展开正义的一战……”
花园里,软软糯糯的童声哼唱从梨宝的嘴里飘出来。
小奶包穿着一身粉白色的公主裙,坐在宋宴礼腿上,右手拿着魔法棒造型的泡泡机,一边哼歌一边摇晃泡泡机,摇晃出一串串五六颜色的肥皂泡。
公主裙的裙摆层层叠叠,领口和袖口装饰着精致漂亮的蔷薇花。华丽精美的衣服,配上梨宝粉妆玉琢的容貌,活像来自童话世界的小公主,可爱的不要不要的。
一只鹅黄色的菜粉蝶飞过来,停在玫瑰花上吮吸花蜜。
梨宝瞧见,小腿一蹬从宋宴礼的腿上滑下,踮起穿着乳白色公主鞋的小脚脚,小心翼翼地走向菜粉蝶。
菜粉蝶近在眼前,梨宝伸手抓它,即将碰到菜粉蝶的翅膀时,灌木丛后边,传来一声怒吼:“赔偿六个亿,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菜粉蝶受惊,忙不迭飞走。
“哎呀,讨厌!”梨宝抱怨一声,努力踮起脚丫子,往灌木丛的后边看。
她瞧见,白纪辰站在紫薇树下,握着手机打电话,“必须赔?就不能通融通融?不赔封杀我?好!好!好!我记住你们了,今后,你们就是跪下求我,我也不给你们代言。”
一股力量抱起梨宝的小身子,是宋宴礼抱起她。
梨宝将右手搭到宋宴礼的肩膀上,颇为认真地计算,“六个亿,很多很多吧。能买到好多好多的娃哈哈、奇趣蛋、大白兔奶糖、干脆面、奶酪棒。”
小奶包对金钱有点概念但不多,在她眼里,小钱钱能买到的东西,无非是好吃的零食,好玩的玩具,好看的衣服。
抱着她的宋宴礼,勾了勾隐在面具下边的嘴角。
赔付六个亿!于白纪辰而言,是一笔巨额损失。
他是顶流,一直按限薪令的顶格拿片酬,拍一部戏能拿五千万,再加上各类代言费、出场费,一年的收入约有几十个亿。
然而,明星收入高,纳税也高,税率45%,缴纳个人所得税后,年收入近乎折半。
再则,白纪辰的原生家庭挺贫穷,他小时候过的挺苦。当明星后有了高收入,他一直在搞报复性补偿,吃穿用度耗费的都是最顶级的高档货,还酷爱各类烧钱运动,差不多是挣多少花多少。
他没有存款,叫他突然间拿出六个亿,他绝对拿不出,只得叫家里人填补这个大窟窿。
白纪辰挂断电话,一转身,正好看到抱着梨宝的宋宴礼。
他从小道消息上获悉,薇雅翻脸不认人,与宋宴礼有脱不开的关系。
仿佛是,公司的高层们,看了宋宴礼写的关于他的价值分析书。
本就仇视宋宴礼,如今再添新仇,白纪辰说话,相当难听:“过街老鼠就别出门晃荡了,小心别人指着你的鼻子,骂你狗东西。”
他毒舌,宋宴礼的回击更是毒舌,“以后在厕所里吃完饭,记得漱口刷牙。瞧你这一张嘴,臭气熏天,严重污染环境。”
梨宝睁大眼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哎呀呀,怪不得他头顶的花花都枯萎了,敢情是被他嘴里的臭气熏死了。”
白纪辰额头两侧的青筋暴起,鼻孔朝天露出傲慢架势,“本想骂你,想想还是算了,我不跟没素质没教养的人吵架。”
下一句,他自以为是的叫嚣:“宋宴礼,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掉了点粉丝,带货水平还是最强的。过些日子薇雅后悔了,哭着喊着求我回去,我绝不答应。还跟他们说,我不答应,全赖你。”
宋宴礼正要回击,梨宝拍打着他的双肩,边拍边喊:“二哥哥,咱走吧,再站在这里,小心被他嘴里的臭气臭晕过去。”
“好,我们走。”宋宴礼抱着梨宝往回走,很快走远。
停在原地的白纪辰,气鼓鼓地踢了一脚紫薇树。
紫薇树的枝桠摇摇晃晃,落下几片叶子,还落下一只浑身长满毛刺的洋辣子。
这时候,白纪辰还戴着大墨镜。
那只洋辣子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滑,不偏不倚的掉进墨镜的镜片里,卡在镜片与眼睛的缝隙之间。
眼睛又痒又疼,白纪辰赶忙摘下墨镜,揉搓眼睛。
脑袋趴在宋宴礼肩膀上的梨宝,见他猛揉眼睛,下意识嘀咕:“老师说,眼睛是人身上最最脆弱的部位。他这样揉眼睛,会把眼睛揉瞎吧。”
宋宴礼玩味浅笑:“很有可能,这毛病千万别学。”
即将走进住院大楼时,宋宴礼问梨宝:“快中午了,想吃什么?”
梨宝不假思索:“炸鸡!香喷喷的炸鸡!”
宋宴礼犹豫,炸鸡,那是名副其实的高热量食品。
转念一想,又不是天天吃,偶尔吃一次,无妨无妨。
他转身,抱着梨宝往外走。
经过花园时,梨宝看了看紫薇树。
白纪辰似是情况不妙,他的左手,严丝合缝的捂着左眼,慌里慌张地大喊:“医生,快来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