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学什么不好啊?”解斌叫苦连天,“非要学吉他,这是能在几天之内速成的吗?”
“我也没说要在一夜之间学成啊,”计行之拨了两下弦,“我已经跟着网课学了一阵子了,你就帮我纠正个姿势就行。”
“弹吉他还能有什么姿势要求?”解斌道,“松弛点不就行了。”
“你就说教不教吧。”计行之说。
“教!”解斌站直了,“就凭你答应给我买dLc,这个忙我必须得帮。”
“你看我这样子,是不是有点那种感觉了?”计行之弹了几个音。
“手指这样放,”解斌上前去纠正他,“这样更方便演奏。”
“好。”计行之很快调整好了姿势,并不是很流畅地弹起了乐曲。
舒缓的前奏过后,计行之便开始了自弹自唱。
“这是什么歌啊?”等计行之唱完副歌,解斌问道,“有点小复杂,初学者一上来就弹这个会不会难度太大了?”
“还好吧,再练几天就熟了,”计行之即兴地扫了扫弦,“这是许君言的歌。”
“弹他的歌干嘛?”解斌不解,“你自己没歌吗?”
“他要过生日了,给他准备个惊喜。”计行之往平板上划拉了两下,亮出了屏幕中的吉他谱。
“亲自弹奏啊?这么隆重,”解斌点点头,“我过生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兴师动众,又上网课又请老师什么的。”
“你谁啊?”计行之呛他,“我要这么给你整一下,你难道会给我演一出 ' 收到礼物的男生都哭了 ' ?”
“不敢不敢,”解斌说,“我会被肉麻死。”
“所以说嘛,”计行之低头看着乐谱,“别太嫉妒了。”
“是个正常人都会被吓到吧,”解斌挠挠头,“送个生日礼物,搞得跟去女生宿舍楼下表白似的,至于吗?”
“你眼中的 ' 正常人 ' ,是不是只有你自己一个。”计行之理解不了解斌的直男思维。
“本来还有你的,”解斌道,“刚刚开除了。”
“谢谢啊。”计行之说。
解斌看着计行之,“许君言受得了你这样?”
“为什么受不了?”计行之反问他,“他在我生日的时候送了我一个视频,我回他段弹唱正合适。”
“你俩都挺肉麻的。”解斌评价道。
计行之倒无所谓解斌会不会察觉出什么来,或者说他有自信认为,解斌应该是不会往暧昧的方向解读他和许君言的关系的。
“演唱会你来吗?”计行之问解斌。
“来啊,为什么不来?”解斌回答,“我要个前排的座位,你有票吗?”
“前排没可能的,”计行之道,“有专门给嘉宾的看台票,你和我爸我妈坐一起吧。”
“真的假的?”解斌摆摆手,“那还是算了,多尴尬。”
“骗你的,”计行之说,“不在一起。”
“好好好,”解斌打了个响指,“一定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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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七日,寻常的排练日。
泉平比别处都热了不止一个度,深夜的街道里,时不时就能听到几声虫鸣。
计行之刻意磨蹭着不走,他站在大门外在等着许君言出来。
许君言在出门的那一刻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计行之,他也没觉得意外,笑了笑道:“带我去哪里?”
“你不都猜到了吗?”计行之看见许君言就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走吧,那里有点距离,打个车去正好。”
许君言温柔地看着计行之,“好。”
车子开了快二十分钟,他们才到达目的地——正是计行之童年最爱去的地方,被誉为“秘密基地”的那片海滩。
“我也是第一次这么晚来这个地方,”计行之踢了踢沙子,“怎么连路灯都没有,乍一看还有些瘆人。”
许君言把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亮了起来,“带我来这么人迹罕至的地方?”
“挺好啊,至少不会有路人经过,也不会扰民什么的,”计行之道,“更不用担心有狗仔跟踪。”
可能是因为最近吃了狗仔的亏,计行之感觉自己对镜头的灵敏度都增加了不少,若是周围有人偷拍他,他便能捕风捉影地察觉出异样。
许君言看着远方的海洋。
他本该因此而激动的——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海,变幻莫测,无边无际的海。人对自然的向往却在此刻变得无足轻重。海不再是许君言梦寐以求的地方,能让他心潮起伏的,只有身边的人。
“你要做什么啊?”许君言对身旁的计行之笑了笑,“神神秘秘的。”
“再等一等,”计行之往前走,许君言便跟在他的身后,“到了零点,我就告诉你。”
“很有仪式感啊。”许君言说。
“和你学的。”计行之谦让道。
海风卷起潮热的空气,吹拂过两人的面庞,计行之和许君言并肩坐在沙滩上,看着远方的海平线,与拍打在礁石上的海浪。
计行之很久没和许君言这样单独相处过了,哪怕他俩坐着不说话,计行之都感到一阵惬意与愉悦。
“今天是多云啊,”计行之看了看天空,“真应景。”
“《深夜云》?”许君言看向他。
“答对啦!”计行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又将许君言也拉起身,带着他朝一块礁石走去。
礁石后面放着一个琴盒,那是计行之先前委托解斌偷偷放在这的惊喜。还好这里平常没什么人经过,不用担心东西被人偷去,然而解斌还是欲盖弥彰地往琴盒上撒了点沙子做掩饰。
计行之将吉他从琴盒中取了出来,他翻身,坐在了礁石上。
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午夜的钟声。
“许君言,”计行之抱好吉他,仰头看向许君言,“生日快乐。”
许君言安静地站着,心随着计行之的拨弦而变得澎湃。
月光下,计行之弹奏并演唱着许君言的歌,所有旖旎的歌词在他的演绎下都有了明确的去处。
“沉入霓虹的面颊,我在看啊。”
“不知去向的问答,我在听啊。”
“所以我在等待,一朵云的到来。”
“它于夜晚存在,谁将它青睐。”
“晚风吹过心海,涟漪卷起悲哀。”
“难以自持的爱,我一人感怀。”
这本该是一首意境较悲的情歌,但计行之看向许君言的眼神里分明没有忧伤的神色。
那是毫不掩饰的,一双充满了爱意的眼睛。
与许君言看向计行之时,所流露出的炙热感情是一样的。
“你练习了多久?”一曲终了,许君言也爬到了礁石上,和计行之并排坐着。
“不久,也就几周,”计行之往许君言那靠了靠,“自从你送我生日礼物后,我就在想我该怎么给你回礼。”
许君言想抱计行之,可这毕竟是在外面,于是他强忍着冲动,只是动了动手,将手掌盖在了计行之的手上。
计行之将手一翻,与许君言十指相扣。
“你这让我怎么和你避嫌。”许君言叹了口气。
“过生日的人有特权,”计行之的拇指揉着许君言的虎口,“仅此一天,放纵一下。”
许君言低头看着两人相连的手,“刚刚忘了把你弹吉他的样子给录下来了。”
“没关系的,”计行之说,“我回去给你录个更好的纯享版,刚刚太紧张了,弹错了好几个音。”
“我就喜欢刚刚那版,”许君言说,“最有意义。”
“那就把你觉得最有意义的版本留在脑海里吧。”计行之笑着说。
“我们回去吧。”许君言拉着计行之站起身。
“好。”计行之把吉他收好,又一次眷恋般地握紧了许君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