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时间并不漫长,整日里除了被那位仇师兄以各种剑意无情鞭挞的时候,其余时光甚至有些惬意。
丫头在闲暇之余在院子里种的花花草草长势正好,夙星峰的前主人在山上留下一口酒窖,屋中恰好有一些关于酿酒的书籍,白知寒说他那位师叔极擅酿酒,看来所言不虚。
丫头对此倒是颇有兴趣,仇天落不喝酒,只好让白知寒来试酒,这酿酒手艺也实非一日之功,开始小尝一口便龇牙咧嘴的小山主,今日里来倒是跑的很勤。
人与人的确是不能比的,林琅日日兢兢业业练枪,还是被那位仇师兄打的叫苦不迭,白知寒来了便和林琅一起挨打,偶有些灵感闪现的技法,才能让那位仇师兄赞叹一句。
而丫头依旧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进步神速,让那位眼高于顶的师兄都赞口不绝。
林珞在一线天时遭受石阶剑意刺激,无意中便突破了洞玄境,现在悟了剑意之后,与白知寒都不遑多让,林琅觉得这位自己从小养大的少女实在是有些妖孽,转而想想也便释然了,那可不是妖孽咋滴……
仇天落每日不厌其烦的递剑,对林琅这位师弟算是毫不留情,好在林琅对手中长枪的也是越来越熟悉。那位大师兄褚渊也是每隔几日便要来上一趟,指点丫头的同时,也顺带教了林琅一些打坐调息,运行经脉气息的法子,替二人解答一些修行上的困惑之处。
林琅在化意境总算真正站稳脚跟,枪势亦是收发自如,每日在仇天落剑下挥枪的少年,身姿也更挺拔了些。
剑山因为几位少年,平添了几分烟火气,却仍旧难掩暮色,山下倒是热闹非凡,那座冷清不少时日的天问镇,慕名而来的人也是不在少数。
毕竟剑士已然很久未在江湖崭露头角,秋凌渡一场大战又再度回到了世人视线之中,剑山依旧是那座剑山,一朝出剑,压的一观三山十八门抬不起头来,再加上江湖人士口口相传,多少增添些夸张,更是闹得人尽皆知。
洛神山之主问道归来,更是雷霆震怒,又不敢问责剑山,便对那座临江城施压,搞得那位年轻将军焦头烂额,好在及时被调往了西域,才算逃过一劫。
奇怪的是那座出云观却是忍气吞声,木灵子与金石一死一废,那位观主却是始终未曾露面。
自打林琅上山那日,便没有再见过的剑山山主,某天却是破天荒的来到夙星峰,将喝的酩酊大醉的白知寒拖走,走时留下一句话,嘱咐林琅早些突破洞玄境,对于林珞却是没在说些什么。
山主发话,仇天落也是丝毫不客气,除去早晚的打坐调息,其余时间是一剑接着一剑,不给林琅片刻喘息。
直到半月后,林琅才零星的听到些消息,各宗门要在立秋之日进行一场实修,意在实战中砥砺后辈弟子修行,地址却是定在西域,让林琅很是不解。
从山主言行所看,剑山此次也要参与其中,那后辈弟子的人选也确实不多……
才入剑山不久,便要出山,少年有些忐忑,可别在各宗门天骄之前,折了剑山脸面,可一位剑山弟子,提着一杆枪,好像却是不太妥当,没多久这些想法便被林琅一扫而空,有白知寒有林珞在,自己提着枪还是菜刀好像都不打紧,毕竟某人只是个小小剑侍……
林琅倒是不愿急躁,奈何这位仇师兄的剑可是一刻没闲着。
林琅的枪势在仇天落的日日打磨雕琢之下,总算与全身经络贯为一气,无需再刻意冥想蓄势,举手投足之间自有气象,气息皆化意,圆满臻洞玄。
直到立秋前几日,林琅才算堪堪踏入洞玄的门槛,这速度已经算是极为惊人,林琅丝毫没觉得快,在那位的剑下那可真的算是度日如年……
踏入洞玄之后,那位仇师兄便没有再出剑,而是让林琅熟悉与感悟,难得闲暇。
白知寒也是难得解放了出来,第一时间便来到夙星峰,嚷嚷着要去喝酒。
想着这家伙此前确实欠自己一顿酒,林琅也是欣然应允,虽然破境的过程苦了些,这不是拨开云雾见光明嘛,是得好好庆祝一番。
山下问天镇今日里算是人声鼎沸,多半是些挎剑的散修剑客,其中也不乏有些境界不俗之人。
林琅常去买酒的酒馆更是座无虚席,三人费了很大力气,才在一处边角落座。
白知寒算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大手一挥就是上好的烧刀子,一要就是三坛,恨得林珞咬牙切齿。
烧酒愣是堵不住这位小山主的嘴,便喝还不忘吐槽林珞自酿的酒,还不如剑池里的水好喝……
林琅掩面叹息,某人腰间恐怕又要青一块紫一块喽……
果不其然,林琅直竖大拇指赞扬这位硬汉,脸都憋红了愣是没叫一声。
如今入了后山,也算有了安身之所,又一朝踏入洞玄,不免快意,与白知寒痛饮一番,只有小丫头苦着脸,摸着见底的银两。
“前些日子那怪事听说了吧?”
“当然听说了,几十具浮尸被掏空脏器,顺江飘下,身体上萦绕着黑气,真是诡异!”
“死状让人不寒而栗也就罢了,饮了那江水的牲畜尽皆发狂,见人就咬,真是怪哉……”
“死者都是西域装束,自沧澜江上游漂流而下,现在大胤境内整片流域已经被尽数控制住,才遏制住那疫病的蔓延!”
……
酒过三巡,已经有些昏沉的林琅听得身后几人言语,突然清醒了八分,西域?疫病?此次各宗门派出后辈弟子实修便是在西域,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那可并非是疫病……”
酒馆中一个略显深沉的声音响起,众人皆是扭头望去,一位佩剑的中年人沉声道。
“咦!阁下莫非是剑山剑士?”
一众人等眼前一亮,对着中年人询问道。
中年人摇摇头,略显惋惜道:“非是剑山人,亦称不上剑士,山河间一散修罢了。”
“那你且说说看,不是疫病,那是什么?”林琅身后一位汉子质问道。
中年人呵呵一笑,“不知诸位可曾听闻轮回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