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说完这些话,也没有再多逗留。
林琅回山歇息一夜,丫头还在昏睡没有一丝转醒的迹象,让林琅心中感觉空落落的。
烈阳的那句话并非空穴来风,林琅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除去山下的云师姐,断山之上便只有他可以走出这里,再归山河,那桃夭与诸位师兄疯狂逼着他成长,似乎也说的过去。
他也想为囚于此的人做些什么,只凭云师姐一人,未免太辛苦了些。
唯一让他有些放心不下的就只有林珞那丫头。
有须弥之界压制黑炎,又有两位师傅在此,当然很安全。
他只是怕丫头醒来后的第一眼看不到自己。
林琅叹了一口气,轻抚一下床榻之上少女的发丝,才起身走出门去。
人的命运有时候好像由不得自己。
林琅根据烈阳所述,在一处凌冽之地找到了那片万松林。
皑皑白雪盖松林,生命的绿意与刺骨的冰雪相融。
万顷松涛之间,凛冽冰雪之上。
有人负枪,踏雪无痕。
与烈阳的霸道不同,一身白衣的鹿鸣站在冰雪松涛之间,没有一丝气息,好似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看着那一袭白衣,让林琅想到了在界山林第一次见到白知寒时的场景,也是春寒料峭,冰雪未消。
“林琅见过鹿师兄。”
鹿鸣轻声道,“小师弟比我预想的,早了许多。”
林琅爽朗一笑,“让鹿师兄久等了,还请师兄赐教!”
鹿鸣浅笑,“倒是个急性子,那便由小师弟先出枪。”
林琅也没有过多说话,只是默默握紧了大枪,之前连烈阳一枪都接不下来,林琅自然深知这些个师兄恐怕个个都强的可怕……
枪术在战斗之中并没有那么多繁杂的起式,林琅握紧枪杆一枪刺出!
鹿鸣单手持枪,只是轻巧一拨,便将林琅刺来的长枪改变方向。
林琅顺势转身横扫,二人身前的积雪被激荡而开!
鹿鸣也只是竖枪格挡。
鹿鸣所用之枪通体雪白,较为纤细,在林琅势大力沉的一记亨少之下,弯出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林琅的手臂又加重了几分劲力,鹿鸣长枪已经形如满月!
只见鹿鸣足下轻轻一点,轻巧越过林琅大枪。
瞬间失去阻碍的大枪连同林琅的气劲一同击空,一时来不及收回!
而鹿鸣的长枪瞬间弹起,以极快的速度变得笔直,枪尖颤动着直指林琅!
枪尖如同闪电般迅猛,刹那便已经停在林琅脖颈之处!
鹿鸣收回枪,浅笑道:“小师弟须知,若只靠蛮力,蓄势一击,威力虽大,却消耗甚巨,境界相当的情况下,必败无疑。”
“师弟且看。”
林琅顺着鹿鸣枪尖指向的方向。
雪落松枝。
无边落雪浩浩荡荡,在积雪重压之下的松枝逐渐弯曲,好像下一刻便要不堪重负。
却总是在即将断裂之时,松枝弯曲成一个圆滑的弧度,任由那些积雪自其上滑落,再次恢复笔直挺拔。
林琅笑了笑,原来师兄方才只是用了如此简单的一个技巧便轻松的击败了自己。
“师弟再来?”
“好!”
……
用最小的气力造成最大的伤害,积少成多,与烈阳截然不同,这是鹿鸣的枪。
还有一个特点,便是快。
也正是因为快,林琅在战斗中一个极为微小的破绽,也能被鹿鸣牢牢抓住。
这位鹿鸣师兄并未教林琅什么枪术,就只是战斗,无休止的战斗。
林琅只能让自己在战斗中专注,再专注,快,更快,才能应付鹿鸣手中那杆雪白长枪。
最长的一次,俩人战斗了整整三日之久,直到林琅的精神再也无法支撑。
林琅在冰雪松涛之间整整与鹿鸣打了数月,直到林琅的枪尖划破了鹿鸣纤尘不染的衣摆。
鹿鸣却是笑道,“恭喜小师弟。”
林琅揖礼,“谢过鹿鸣师兄。”
鹿鸣只是快意大笑,“烈阳那家伙都把引以为傲的枪术教给小师弟,我自然也不能藏着掖着不是,再给小师弟看一枪。”
“此前看大师傅与二师傅打架,大师傅一招自天而落的剑法实在让人惊叹,奈何学不来那仙人一剑,便自悟一枪,小师弟且看!”
枪名,见白头!
鹿鸣持枪重重插入雪地之中!
整片松林都在震动,树冠之上的积雪纷纷落下,宛若仙境。
飘然而落的雪花之间,夹杂着道道枪意,连绵不绝!
雪中有枪意,枪意挟霜雪!
地面之上一团团积雪迸射而开,每一片雪花便是一杆枪!
方圆百丈,枪意横绝!
漫天飞雪之间,鹿鸣扭头看着林琅。
“小师弟,便靠你和云师姐了。”
林琅已经明白了烈阳说的话,自然也明白鹿鸣的意思。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大枪负于背上,对那位风雪之间的师兄坚定抱拳。
好像一副沉重的担子压在林琅肩头,不过背上的大枪也很重,林琅负的起大枪,自然也担得起希望。
况且,他坚信,林珞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的,还未带她去看过她心心念念的妖土。
她不会被困在这里,他们也不会。
林琅的步伐很坚定,他不再是和丫头东躲西藏的旅人,现在他的身后有许多人,两位人间绝顶的师傅,还有很多师兄,丫头也不是此间唯一的妖。
……
三年的时间,林珞依旧在沉睡。
而林琅在几十位师兄的轮番调教下,进步神速。
诸位师兄也未藏私,林琅巩固境界的同时,将各位师兄的枪术学了个遍,出枪自有气象。
就连桃夭都不能在林琅手中占得上风,不过仅枪术而论,林琅对各位师兄的绝技自然没有他们本人的领悟更加深刻。
所谓技多不压身的林琅,与诸位师兄对战也可以说互有胜负。
可惜林琅迟迟却没能悟出属于自己的枪术。
曾于萍水之畔踏入化意境之时,识海之内那石破天惊的一枪,仍旧在脑海之中萦绕……
而今境界早已超出以往太多,却仍旧使不出那一枪。
好似有一层阻隔在前,却无法逾越。
好似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