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乌俯冲的一瞬间,林琅便清晰的感知到大地之下一股恐怖的气息,以城墙上的符文为引,转化为一种炽热而狂暴的能量注入城头上那些厚重的金属管道之中!
紧接着便是一阵机括声在城头响起,沉重金属抬起黝黑的洞口指向那只距城已不足十丈的赤乌。
林琅微眯着眼睛,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危机感再次充斥心间。
他很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弓殷足下赤乌亦察觉到了那种危机,火红的翅膀扇动也变得凌乱。
弓殷在赤乌背上打了个踉跄,横眉冷声道:“孽畜!”
御宗的御兽之术天下少有,自有其独到之处,弓殷此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紫,这只自幼便驯化的赤乌,竟开始不受驾驭!
那金属之物中酝酿的庞大力量已经濒临爆发,这时一道白色身影自城中飞速掠过!
林琅撇撇嘴,他本想见识一下这器宗造物究竟有何威能,看来今日是见不到了。
若是那赤乌之上的锦衣男子死在此处,器宗想必也无法承担出云国方面的压力,才不得已出面。
白衣男子飞速掠至城头,手中一柄厚格古剑骤然出鞘,一剑落在城头一处凹陷之处。
那恐怖金属巨物缓缓垂下,其中磅礴的气息缓慢散于无数符文之中。
白衣男子收剑归鞘,抱拳朗声道:“宗主闭关铸器,有失远迎,还望道友海涵!”
弓殷冷声道:“这便是器宗待客之道?天下修者尽汇于此,齐宗主闭的什么关?”
白衣男子不卑不亢道:“此次百花会天下修者不远万里而来,器宗自然要拿出足够让诸位满意的彩头,宗主正是为此而闭关铸器。”
白衣男子语罢,磐城之中一片哗然。
山河间谁人不知,出自器宗宗主之手的皆为神器,千金难求。
器宗数百年前经历过一场浩劫,若非彼时剑山山主横剑立于城头,恐怕器宗早已不复存在,自此器宗为剑山山主铸剑一柄,剑名“却邪”,便是钉在轮回宗那位魔头身上的那一柄,后被道门青瓷所取。
历任宗主继位之后,所铸的第一件东西便必定是一柄剑,一柄举世无双的剑。
齐子节任宗主之后,铸剑“凌霜”,赠与剑山小山主白知寒。
如今这位宗主再度启炉,作为这场百花会的头筹,足以使得山河沸腾!
弓殷眸中闪过一丝炽热,一扫脸上阴霾,亦是抱拳道:“此番弓某不知器宗规矩,多有得罪。”
白衣男子摆摆手,笑道:“不知则无过,谈何得罪?”
弓殷附和一笑,“还不知道友名讳?”
白衣男子抱拳道:“器宗客卿徐千鹤。”
城门附近之人都扭头看向那位白衣男子,徐千鹤这个名字可算不上陌生,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莫方瞪大眼睛盯着城头上的白衣男子,一手拉住李青山的袖子,“师兄师兄!居然是徐千鹤耶!”
李青山下意识的握住了剑柄,看着那位白衣翩翩的男子。
林琅有些纳闷儿,“你们认识?”
莫方看着林琅的眼神比看到那位白衣男子更加难以置信,“啊?你连他都不知道?”
林琅摸摸鼻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很有名吗?”
李青山不屑道:“三年前剑山封山,小山主在大胤皇城一剑斩杀云间观掌律,被各大宗门通缉,之后由出云国举办的大衍会上,无一出彩剑士,此时有一人横空出世,便是这位徐千鹤,在那场道门所举的盛会之上夺得了不低的名次,被誉为后三十年剑道执牛耳者。”
林琅看了一眼语气不怎么平和的李青山,笑问道:“看样子你不是很认同啊?”
李青山松开握紧剑柄的手,叹了一口气,“至少我不如他,不认同又能如何?”
林琅又问道:“那你觉得那位剑山小山主与此人相比,孰强孰弱?”
提起白知寒,李青山的眼中一下有了光,“那当然是小山主!小山主执剑不问强权,不问俗世,为了一个朋友便敢剑指云间观,为了不祸及宗门孤身下山,三年来剑平山门已有五座,如今虽销声匿迹,人不在江湖,可江湖处处都是他的传说啊!”
林琅笑了笑,想不到那家伙断了一臂,还有人在如此仰望他。
见林琅笑了一下,李青山眼中的光突然黯淡了,莫方在一旁有些得意。
林琅看李青山好像有些误会自己,拍了拍李青山的肩膀说道:“当年有个家伙与我说过一句话,剑握在自己手中,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修剑修的不就是一个快意恩仇?”
李青山点点头,“这话极有道理。”
说罢扭头看着林琅,“你朋友也用剑?”
林琅点点头,“有机会的话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李青山欣喜道:“你那位朋友可有师傅或宗门?若是没有的话正好来我们剑宗,我可是大师兄,一定罩着他!”
林琅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说道:“等日后见面了,你自己问问……”
……
弓殷想必无法抵御徐千鹤口中器宗神物的诱惑,放下那所剩无几的骄傲,与那卢姓汉子一同自玄门入城,看似威风凛凛的赤乌,在那扇巨大的铁门前也是显得十分渺小。
林琅与李青山几人在这座雄城之中转了转,入了城门只能算是磐都的外城,城中炉火经年不息,万般兵刃随处可见,即便只是外城,其所铸之物都比寻常工匠打造的高明不少。
林琅注意到那些经年不熄的炉火并非燃草木炭料,而是以气息为引,以炉上镌刻的火符为基,方可经年不衰。
作为青云真人所修大阵的另一处气眼,引地气为炉火,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只不过看这里的情况,并未像穆老所说的那般气息枯竭,这才是林琅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
这座城建立在气眼之上,对于地下所蕴气息的利用可谓登峰造极,这样庞大的一座城,消耗定然无比庞大,若真是如此,本就枯竭的气息不是几乎要被消耗殆尽?
林琅想到了一种可能,他突然觉得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