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他手底下有这么几个市吏,维持着市集的秩序和规则。起初这个大市集是在城里比较空旷的一片大低洼地,那里因为夏天一下大雨就比较泥泞,所以也没人从那里建房子,正好有这么一片空地没用,成了集市大家都还挺高兴。这没用的地方都用上了,还能为老百姓带来些实打实的好处,官家自然也是支持。因为那几个混混收保护费,又加上后来闹出了人命,这个市集一度差点夭折。外地的商人直接避而不谈,一听是凤华的集市,都说是有命挣钱,没命花的地方。后来整个皮货市就开始往陈国野仓城原有的一个小皮货市迁移,那边的生意很快就红火起来,我们当地人也只能去野仓城做生意。好在因为我们梁国的商人作风比较好,又慢慢把客人引回了梁国,并靠着几个非常豪爽的领头人,把凤华的皮货市终于又做了起来。
那个时候真是好日子,市场在回暖,越来越火热,监市他和手下几个人,主要就是应对一些小的突发事件,虽然清贫,但是日子过的相当舒坦。商户们经常剥了兽皮,将兽肉送给官吏,以混个脸熟好办事。他们几个市吏人手少,只要不是大事,基本都是小事化了,随他们买卖。日子也就一天一天过,集市是越来越红火,最后大漠人,草原人,胡人皆有上我们凤华来走走的。那年月,普通衙役和捕快都想往冯监市手底下钻,是当时铁打的肥差。他手底下的市吏一个月除了二两银子的月钱,杂七杂八给的银子一人能有二十两,还不算野味和皮草,虽然给官吏塞钱买平安的事在市井中不足为奇,但是如此肥差必然招惹算计,还好手底下的人懂事,收来的钱,一部分给地方上的同僚分分,虽然不多,但是多少是个心意。而且这份子钱白来的,以后万一市场再大些,保不齐有更好的收益,所以,小吏们都盼着这皮货场好。
由于商户给了这些市吏大量的兽肉,几个人便让家里人开了个野味馆子,没本的买卖肯定是挣钱的,衙门口的衙役们偶尔上店里蹭吃蹭喝,不过日子多了来的太勤就得出矛盾,后来就因为不给菜钱的事拌起了嘴,还打斗起来,冯监市为此找了上边的官员,花了不少银子才摆平,但是和府衙的差役算是结下了梁子。
这样的皮货场子好了有两年,二皇子被封到鲁山,凤华成为鲁山郡的府城,皮草市的生意更加红火了,胡人通过凤华前往陈国、姜国、南宗等诸国,成为一条贸易线上的璀璨明珠。皮草市也因为于此快速膨胀,从原来低洼大坑,慢慢被修整,逐渐成了商业街,商铺之间有着很宽的街道,街道上又可容纳非常多的摊贩。这样大的皮草行,镖局,商会全都入驻进来,风光一时无两。
那时蝎子帮已然成型,要在皮草市兴风作浪之时,被官家的人给压下去了。虽然这些人掺和,说是能给衙门更多供奉,但是谁也知道他们是干杀鸡取卵的买卖,府衙的人没同意,还让他们不许插足市场的事情。那时候还是蝎子帮的上一任帮主,他的第一条帮规就是不能得罪官家之人,所以官家发话,便一直游走在其外围。
不过好日子没坚持多久,南宗国就出了问题,他们的国家开始尊崇佛教,地方府衙为了迎合皇家的喜好,拿着猎户开刀。禁止他们打猎,将他们全部赶到山上的寺庙帮工,府衙出资让他们干活。和尚自然是欢喜,对府衙的人千恩万谢,说他们变相的救助了生灵,大慈大悲;说猎户们是放下屠刀是立地成佛之举;说皮草本就是杀生,不求之则是不杀,乃大慈悲也!就这样南宗的皇帝还赞扬了地方上的善举,以至于买卖皮草的商人都被波及。致使南宗国的皮草市场陡然崩盘,他们一直可都是财神爷一般的存在,有钱还善解人意的买卖人。从来不在价格上过多苛刻商家和猎户。
南宗皮草商的倒台,倒是还没有对凤华的皮草市产生实质性影响,反而因为他们的商人在最后阶段大量吐货,让凤华的皮草商大赚一笔。期间有人得到几张雪豹皮,极为稀罕。有人拿着此物献给了二皇子,当时因为此物奇货可居,在市面上极为高价,但是不是说找不到,大的商行总要有个一两件镇店,或是针对大客户而不外漏。但是二皇子因为自己喜欢,觉得寻常百姓如果也有,会驳了自己面子,于是下令所有商户禁止私自拥有与售卖,他自己还不收。
这一下子可坑了不少大商贾,寻常商户反而没有这类名贵东西,但是官家下了政令,自己也不敢不遵守,可是这雪豹皮毛当时他们收购之时也是贵如黄金。如此之下,他们留也不是,卖也不是。二殿下当时肯定也没往深处想,更不会从什么百姓的一方去思考问题。随心而说的话,当时一下子就把这些大商贾带入了僵局。之后自然是没办法,有的商贾资金短缺,不得不偷偷转让手中的雪豹皮。一个人干成了,其他人看没事,也在私下卖,最后就是遇到行内的坏人,谈不拢生意后下黑手,报了官。
府衙的差役因为曾经的梁子,故意多抓了很多人,他们也一直盯着这皮草市的有钱人,如此一来可让他们抄上了,全都锁了打入了府衙大牢,店铺被查封,几个有头有脸的老商户也被带着枷锁押走了。
这些人最终都使了不少银子才被放出去,在衙门的大牢里待了好几个月。人出来各个都脱了相,好在活着出来了,他们都很庆幸。这是也得益于二皇子被调回了京城,府衙就把这事不了了之了。但是从此这几个大户便不再做皮货生意,害了怕了,一见官家的人就打哆嗦。
政令乖舛, 枉顾民生,下民戚戚,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