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被她弄得有些懵,“怎么了?”
沈南依戒备地扫视四周,悄声道:“有人。”
宋砚一见她这副模样,便知晓她说的“有人”必定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有人”。
恰在这时,四周突然冒出七八个黑衣人。
“抓活的!”其中一人扬手道。
其他人迅速围拢过来。
宋砚惊问:“你们是什么人!” 他回京也才没多久,怎地会有这么多人想要他的命?
沈南依将宋砚挡在身后,“你待着别动。”
宋砚虽然知道她会功夫,可对方人多势众,他不禁冷汗直冒。没想到,竟有人敢在京中动手!
沈南依死死盯着他们,摸出腰间的银针。
那些人一齐冲了上来。
忽地,不知从一旁飞过来个什么东西,把沈南依面前的那人“咚”地一下砸得脑袋一歪,当即倒地不起。其他人齐齐看向那东西飞来的方向。
阿松从树影中冲出来,“谷主,阿松来晚了,请谷主恕罪!”
沈南依淡淡道:“你何时来的?”她记得冷月也才走不久而已。
阿松道:“是冷月飞鸽传信叫我赶快过来。”
一黑衣人一听声音不过是个毛头小子,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儿!”
阿松并没理会那人的话,对沈南依道:“谷主,这些人怎么办?”
沈南依道:“先走。”
黑衣人被他们无视,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都拿下,一个也别放过!”
众黑衣人一拥而上。
沈南依左手将宋砚挡在身后,手上的银针嗖地一下,飞出三枚银针,提刀冲来的两人应声倒地。
其他人多半没料到会遇到这样的对手,当即一愣,迟疑着后退了几步。
“咱们人多,速战速决!”一人命令道。
其余人便又冲了上来。
阿松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寒芒一闪,他便与身旁的两名刺客交上了手。那软剑剑身一弯,便缠上了一名黑衣人的手臂,阿松猛力一拽,那人还未及反应,只听一声惨叫,那人的手臂连同手中的刀一并落了地。
宋砚第一次碰见这样的场面,早已骇得魂飞魄散,尤其是南依一边要应付刺客,一边还要护着他,他真是恨自己在这时候还要拖她的后腿。
“南依,小心!”右侧一黑衣人一刀凌空劈来,宋砚惊叫一声,下意识张开手臂就要去挡,沈南依一脚踢飞了地上的那把刀,那刀直直插入那刺客腹中,那人当即跌落在地,只挣扎了一下便断了气。
“宋砚!你别乱来!站着别动!”沈南依一边赤手空拳与拿刀的刺客纠缠,一边急道。
“好。”此刻,他除了听话,也帮不上别的忙。
夜色昏暗,沈南依和阿松与那些刺客来来往往缠斗着,沈南依飞身一转,踹飞了两个,那两人跌到地上,吃痛地叫了一声,又赶忙爬起来应战。
阿松紧跟在沈南依身旁,谷主没有下命令,他不知道能不能杀,便只好先一边应付一边等着。
那些刺客见他们两人有功夫傍身,不好下手,便冲向宋砚。
沈南依飞起一脚又踹飞一个,迅速向宋砚靠拢,阿松也立即靠过来。
“谷主,软剑给你!”阿松说着,便将手中的软剑递给沈南依。
“拿回去!先管好你自己!”沈南依命令道。
这还是宋砚第一次听她如此声色俱厉地与人说话。
刺客还剩下五人能行动自如,其中三个已受了伤,还有一人断了手臂,他们亦步亦趋将三人围在中间,小心翼翼地旋转起来,企图找到破绽下手。
“宋砚要活的,另两人生死不论!”一黑衣人道。
宋砚一听,心险些跳出来,他压低声音对沈南依道:“南依,不行了你们先走。”
沈南依道:“要走一起走。”这些人身手不低,绝不是一般的杀手,很可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若是如此,他们抓宋砚,究竟是想做什么?
“谷主,我可以用毒吗?”阿松问。
沈南依脸微微偏向他,“你哪里来的毒?”
“我在毒堂拿的。”
“随你。”
“是!”
那些人一听有毒,不约而同连连后退了几步。
“他们有毒,怎么办?”有人问。
“他若是跑了,我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拼一把!我们人多,他们还带着个拖油瓶,大家一起上!”
四面的刺客又一齐扑上来,刀光剑影,乱作一团,阿松道:“捂住口鼻!”
宋砚和沈南依下意识连忙照做。
阿松一挥手,一股香气弥漫开来,他面前的那人刀还未近身,人便倒了下去,当即抽搐不止。
另四人一见,慌忙反向跳开。
沈南依道:“阿松,留个活口。”
“是!”阿松道。
局势陡然发生了反转,虽然人数依旧有差距,但原先的鱼肉现在变成了刀俎。
“怎么办?”有人问。
“这毒厉害得很,快撤!”
仅剩的那四人应声而逃。
沈南依一脚踢飞地上的一把刀,刀把撞到一人后背,发出一声闷响,那人应声倒地。
其余三人头也不回奔逃而去。
阿松提剑便追了上去。
宋砚一直乖乖跟在她身旁,努力配合着她的脚步,这时候,不给她添乱,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帮助。
沈南依走近地上那人,“谁派你们来的?”
只听很轻的一声“咯吱”,沈南依还未来得及阻止,那人便咽了气。
“不好!”宋砚惊道,“那孩子一个人追去了,太危险了!”这些人绝不是一般的刺客,而是被人豢养的死士。他们一旦任务失败,就只有死路一条。这偌大的京师,竟然有人肯花这样的代价来抓他,宋砚想想便觉不寒而栗。
“放心,他没问题。”阿松是冷月亲手调教出来的,况且他手里还有毒药。
宋砚看向地上的那些尸体,脑袋嗡嗡作响。“南依,我可能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沈南依道:“别担心,我在。”
宋砚顿了一下,道:“你我尚未成亲,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我们成了亲,我怕此事会连累你和沈家。”
沈南依语气陡然一凉,“你什么意思?”
宋砚道:“此事,我眼下也满头雾水,一点头绪也没有。先前我已经连累你跟着我吃了那许多苦,我不能再让你涉险。你能否容我一些时间,把这些事处理完再去找你?”
沈南依冷声道:“你要我走?”
宋砚忙走近一步,解释道:“你别多想,我只是想让你暂时先避一避。”
沈南依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缓缓转身望着他:“可我想和你一起。”她的语气听着柔软又带着倔强的委屈,宋砚听得心一揪。
可她不想让沈南依和他一起犯险,心一横,道:“可这样太危险了。你也看见了,这些人绝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得起的,很可能牵扯到朝堂争斗……”
“那你呢?”沈南依问。
“我?”宋砚反问。
“我走了,谁来保护你?”
宋砚道:“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不是我的护卫。我只想你能平平安安的。”
沈南依喉头一哽,道:“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尤其是在如此危险的处境之中,你要我丢下你,我只问你,若换做是你,你做得到吗?”
宋砚:“这怎能一样?我是男子,你是女子,我生来就该护着你……”
沈南依眼眶酸胀得厉害,几乎要落下泪来,她一字一顿道:“你若是想我走,我就走,走了,我就不会再回来了。”
宋砚心脏蓦地抽痛,“你怎地就是不明白呢,我……”
“我不想明白!”沈南依犟道。
这还是他们相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对峙,宋砚也是第一次见识了她的犟脾气。他也知道,倘若他说一句气话,赶她走,她可能真的就会一去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