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虚无之中沉寂了很久很久。
舰长感觉自己的意识明明轻如鸿毛，却像是溺水一般的人一样在不断的下沉。
无言的意志将无尽的虚无撕开了一道裂缝，如同巨大的眼瞳一样在不断的注视着他。
舰长的身体随着自己的控制慢慢悬浮在半空之中，他感觉自己仿佛沉入了深海一般，动作也因海水的阻扰而迟缓了几分。
他望向那被撕开的漆黑裂隙，注视而来的目光带着无上的威压，仅仅只是看着足以令人心生畏惧。
这是他的意识深处，也是树海向他施压的地方。
舰长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看来这次的回溯祂们并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裂隙还在不断扩大，似乎是想要将他彻底吞噬，树海的意志降临一直都是他不愿直面的。
他想游走，但海水的束缚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增加阻力，就如上次被琪亚娜用终焉权能流放的感觉一样，四面八方的阻力在不断向他挤压着，压制着他的一切行为。
“真麻烦……”
舰长默默的在心里嘀咕一声，树海的意志无言无形，想要对其造成伤害是一件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裂隙很快将他的意识吸入，想将他的意识排斥在世界之外。
他眼底的那一抹漆黑的颜色也随之愈加浓郁。
裂隙完全将他吞噬前，一缕金丝在他眼前划过，在他的眼中染上一丝璀璨的耀金。
另一种裂隙在他身前猛然撕裂开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纤纤素手在那裂隙中伸出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他从自己的意识深处被拽回了浅层区域，失去了目标，树海意志形成的漆黑裂隙终于停止扩张，就像逐渐合上的眼睛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的缩小。
舰长被扔在意识浅层的水面之上，阵阵的涟漪在身下不断扩散开来，他微微喘着气，眼神之中才逐渐多了几分色彩。
他的眼前出现空之律者的身影，她正悬浮在自己身上，用着一种睥睨的视线看着他。
“没我你就死在祂的注视之下了，仆人，刚刚怎么不见你的意识有那么脆弱？”
她的声音冰冷而空灵，仿佛自带着空间混响一样，如针一般扎在他心里。
这倒是让他清醒了几分。
舰长并没有起身，依旧躺在水面上仰视着她，道：“我猜女王陛下不会袖手旁观。”
“少来这套，这里是你的意识空间，你在想什么我都能一清二楚。”
他本来还想皮一下来着，但在这片空间里，相连的意识没有秘密可言。
空之律者猜测他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底牌，所以她静静的等到了最后，直到他快要被吞噬的那一刻。
“但女王陛下确实救了我呢，看来您也不是那么无情嘛。”
空之律者抬脚踩在他的胸膛上，金眸闪过一抹冷色。
自己就不该听他解释的。
“女王陛下……这样真的会死哦？”
舰长若有所思，自己该不该提醒她的穿着呢？
但这样的话恐怕真的会死吧……
实际上他也没办法啊，和树相抗实在是在消耗意识了，因此现在他的意识根本就没多少力气。
能躺着绝不站着，至于现在的情况只能说是意外之喜……
空之律者终于收回自己的腿，悬坐在半空中翘着腿，那看来的视线多少带有一些冷淡。
“女王陛下，我有一个问题很好奇，您是怎么把我救回来的。”
舰长费力的半坐起身体看着她。
按理来讲以空之律者现在的状态，哪怕拥有权能也支撑不到她进入自己的意识深处，更别提还有树的因素影响了。
空之律者歪头撑着脸，俏脸上尽是冷漠。
她似乎并不想多说废话，只是抬起自己的一条手臂，随后几枚律者核心静静的悬浮在她的手上，让舰长微微一愣。
自己忘了这茬了，从西琳体内被她取出来的律者核心由他所保管着，而原本自己覆在上面用于阻挡它们发挥作用的力量又因为自己陷入了意识深处而失去了效果。
空之律者现在又处于他的意识之中，再加上她和核心之间的联系种种因素下来，现在和全盛时期的她好像没什么区别。
舰长刚刚有所动作，空之律者身后的亚空之矛便迅速用尖锐的枪尖点在他的喉咙前面。
“真是大意呢，仆人，没想到你从西琳身上取下的律者核心全部成全我了吧，现在你这种虚弱的样子，哪里是我的对手。”
舰长微微仰着头，亚空之矛只需要再前进分毫就足够刺入他的咽喉。
但他的眼中却并没有慌张之色，因为空之律者现在在做一件很矛盾的事情。
“女王陛下，如果您想杀我，刚刚就不需要救我，等我的意识彻底泯灭之后，您完全可以自由的使用我的身体。”
空之律者在他那清澈的眼眸中看不到分毫的惧怕，甚至还带有着些许的笑意，耐不住心中一烦。
亚空之矛迅速收回又刺出，却偏离了致命的弱点，只是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带走了几根头发而已。
“无聊。”
空之律者随手将手中的律者核心甩给他，缓闭双眸。
外面还有一位终焉律者呢，哪怕是全盛时期的她，孰强孰弱也是一眼明了的事情。
她当然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想借机探一探眼前这人的具体情况。
能引来神明的注视令她难得的产生了一丝好奇，她从来都是如此的随心所欲。
舰长接过律者核心又向她扔了回去。
空之律者合上的金眸又睁开微眯着，似乎是在质问他这样做的意义。
“这些本来就是女王陛下的东西，您自然比我能更好的使用它们，而且有了其余核心的提供，您也能更快的恢复，或许有一天就不需要您屈身在我这意识里了。”
舰长的话说的理所应当，这几颗律者核心放在他手中确实没什么作用，留在空之律者那边或许还能帮到她。
舰长根本不担心她得到所有的律者核心会再做出来什么危险举动，能不能过自己这关还不一定呢，何况外面还有终焉盯着呢。
“女王陛下，在这里待的可好？如果我不在的话，一个人确实会有点无聊呢。”
舰长环视四周，自己的意识浅层一望无际，只有如同水面一般支撑着他们身体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