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渔叹了口气。
“问你自己啊，顾千山，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顾千山顿时一愣，随后冷笑。
“明知道我丢了十年记忆，故意反问，你以为这样就能搪塞过去？”
姜渔心一横，换上一脸心痛的表情。
“其实是你出轨叶芸慧，被我发现了。爬山那天我们大吵了一架，互相删除了对方！”
顾千山似乎没料到这个走向，僵硬的挺直了脊背，半晌道
“你撒谎，我不可能做这种事。”
姜渔呵呵一笑。
“十八岁的你不会，二十八岁的你未必！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柏睿的总裁，真以为你从来都问心无愧，没背叛过原则吗？”
姜渔盯着顾千山逐渐涨红的脸，对自己的表演十分满意。
她当然对顾千山十年来的人生知之甚少，可她大学为了赚学费在车站装过神婆的徒弟，给人算过命。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出错，主要为了控制对方情绪，扰乱思维，让对方主动露出底牌。
如果是在顾千山失忆前，给姜渔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说，可现在她已经上了贼船，又面对少年心智的顾千山，她只能孤注一掷。
“我不会。”顾千山恢复了镇定，沉声道，“我了解自己，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我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
见顾千山巍然不动，姜渔懵了。
她从小为了生计混迹市井，接触的三教九流远超同龄人，却是第一次遇到顾千山这样心志坚定的人，她不禁慌了手脚。
“是吗？我，我后来也觉得，可能是个误会。”
姜渔此时很想找个地缝溜出去，不去面对顾千山审视的目光。
天呐，赶紧结束吧，顾千山这种人她真对付不了。
姜渔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神情变得凄婉。
“千山，我知道我一无所有，只会拖累你，不如趁现在，我的意思是反正你想不起来了，我们还是分开吧。”
顾千山眉头微蹙
“你要走？”
姜渔一怔，暗自窃喜。顾千山说这话的意思就等于他们承认在一起过，满足了这个条件，然后再分开，两千五百万顺利到手。
她嘴上嚅嗫着“我是怕你为难，你妈说的没错，我们的确不合适。”姜渔深吸了口气，“既然你不信任我，我不会再见你了，如果你介意，我也可以辞职离开柏睿。”
辞掉柏睿的工作虽然可惜，但为了两千五百万也值了。
顾千山神色冷峻，薄唇轻抿。又变成了那个生人勿近的顾总。
“别拿她当借口。姜渔，说是我对象，赖着不走的是你。一个不高兴要走的也是你。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头顶冷光洒落在男人脸颊，松松垮垮的睡衣领子露出性感的锁骨和大片冷白的皮肤。
相比他懒散的姿态，他说话的口吻带着不容分说的气势，让姜渔不由自主的垂下眸子不敢吭声。
“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在弄清楚一切之前，你不能离开公司......”
顾千山话说到一半，突然头顶的双层法式水晶灯猛地下坠，眼看就要砸到男人身上，姜渔双目圆睁，电石火光之间她像只灵活的猫一样窜了出去，一下子扑在了顾千山身上。
“姜渔！”
顾千山惊呼。听到卧室里动静，屋外的佣人护士连忙涌了进来，见此场景都吓了一大跳。
还好水晶灯的连接线没有完全断开，众人手忙脚乱的把重达五十多斤的水晶灯移开后，发现姜渔只是后背被砸得有些红肿。
而姜渔整个人扑在顾千山下半身，脸埋在他小腹，显得十分猥琐。
“吓死我了......”
姜渔惊魂未定的坐起来，听见顾千山发出一声隐忍的呻吟，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压到了顾千山的伤腿。
“你还好吗？”姜渔顾不上背上疼痛要去查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医生，你快给他瞧瞧！”
面目朴实的中年男医生看也没看她一眼。
“我正在检查。”
医生检查了一会儿，松了口气“还好没有错位，不然二次骨折很难恢复。”
“麻烦医生帮她看看。”顾千山说完想到什么“算了，还是叫司机送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啊，不用了吧。”姜渔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想的，脑子一热就扑了上去。
现在看到地上那盏重量足以砸死人的水晶灯她才开始后怕。太冲动了，自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林凤怎么活。
刚才那一下，绝不是被美色所迷，大概是出于保护伤患的本能，一定是。
但是姜渔还是有点生气，一生气嘴上就没了把门的。
“你们这些有钱人脑子是不是有坑，好端端的卧室弄个凶器在头顶上算怎么回事？”
顾千山面色不佳，好像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我会让他们好好排查，你，现在去医院检查。”
姜渔摇头“不去，我真没事。”姜渔行动自如，非常不乐意去医院扎针。
“杜管家，把她带走检查。”
顾千山一声令下，刚才还低眉敛目的杜管家说了声得罪，和另一个佣人架起姜渔就往外走。
“顾千山，你这是强检！不要啊，不要强检我！”
“乱喊什么？住口！”顾千山刚才被姜渔保护，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所以她出言不逊，顾千山还能一直克制，可此时姜渔喊得比八点档苦情剧的女主叫得还要凄惨，恨不得方圆几里都来围观，顾千山也忍无可忍。
“没乱喊，你要强行检查我，不就是强检吗？”
顾千山扶额。
“算了，我看她精神得很，不需要去医院......”
杜管家和佣人连忙放开姜渔，杜管家抱歉的冲她笑笑。
姜渔忽然抬头，意外撞进顾千山的视线里，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和她对视后又倏地分开，姜渔不由得心尖一颤。
顾千山刚才一定被我感动坏了吧，眼神都变温柔了。
姜渔暗自得意。
顾家的佣人效率极高，说话间已经把房间打扫完毕，又拿进来了一盏落地台灯。医生查看了姜渔后背，给她拿了两瓶涂抹的药就离开了。
佣人移走水晶灯时有人窃窃私语，姜渔听见水晶灯价值三百多万忍不住朝那坨凶器多看了几眼。
要不趁哪天夜黑风高，找机会把这坨大的悄悄运走卖钱？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姜渔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胡思乱想，感觉到顾千山投来的视线，忽然觉得有点尴尬。
姜渔很少感到尴尬，毕竟她从小就习惯了，为了生存，更好的生存，脸皮算什么。
于是她轻咳了一声，想开个玩笑。
“你是不是该去烧烧香了，又是坠崖又是被灯砸......”
“有人想我死。”顾千山忽然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