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和意欢跟着魏嬿婉一路走进殿内,就见富察琅嬅满脸笑容的坐在皇上身边。
皇上带着难掩的喜色正轻轻抚摸着富察琅桦的小腹,俩人相视一笑,气氛温馨。
这一幕落在如懿眼中如同锥心一般,她忙垂下眼帘,一旁的意欢也有些落寞。
“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弘历抬眼看去,就被打扮得耀眼夺目的如懿扎了下眼,眉头微蹙,缓声道:“来了就好,如今皇后有孕不可太过操劳,你们正好也能替她分担一二。”
说罢他看向富察琅嬅,柔声道:“琅嬅,要不你还是回长春宫去好好养着身子,等朕痊愈了再去看你。”
富察琅嬅轻轻摇头,缓声道:“皇上,若是不能亲眼见着您好起来,臣妾就算回去了也不会安心,反而对安胎不利,反正现在有两位妹妹帮衬着,臣妾也不会太过劳累。”
弘历被说服了,轻拍着富察琅嬅的手,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如懿和意欢道:“你们下去吧,就先住在偏殿,万不可让皇后劳累到,知道吗?”
俩人躬身应是,行礼退下,如懿眨巴着眼睛,心中的委屈更甚,却又无人可说。
她心神全被旁的事物占据,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这个殿中,只有她一人用手绢紧紧捂住口鼻,就连行礼时也没有放下。
她没有发现,旁人自然也不会去提醒她。
如懿没有人伺候,刚在偏殿安置下来不久李玉便来传话,说是皇后娘娘有吩咐,让她去看顾着给皇上煎药的药炉。
“煎药?这不是宫人做的吗?”
如懿疑惑的瞪着李玉,满脸懵懂,好像听到了一个十分不可置信的消息。
李玉还有旁的差事,只能简单跟她解释了两句,说是因为皇后娘娘有喜,养心殿的人手有些不够用,旁的杂活自然有下人做,但皇后娘娘有令,说煎药这么重要的事马虎不得,还得由主子去做。
如懿无奈,只能提着裙子蹑手蹑脚去了煎药的围房,她压根没有做过这些,也不懂怎么控制火候,差点烧坏了她最喜欢的一套护甲才堪堪熬出一碗药汁。
滚烫的药汁倒在碗中,如懿用大拇指和食指掐着碗边,另三个指甲高高翘起,就这么颤巍巍的端着这碗药进了内殿,心里还颇有成就感的。
为了自己的少年郎,吃点苦受点罪也不算什么。
魏嬿婉守在殿门口看她张牙舞爪的走过来,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如懿走到她身前,本想将药碗递给魏嬿婉,却见魏嬿婉从身后拿出一个托盘,稳稳抬住了滚烫的药碗,微微屈膝道。
“辛苦娴妃娘娘了,皇后娘娘说您和舒嫔轮流侍疾,今晚是舒嫔娘娘,还请您好好休息。”
如懿将烫红的手指藏在身侧,脸上有几分尴尬,看魏嬿婉的眼神也说不上友好,一言不发回头就走了。
夜幕降临,舒嫔便替换了富察皇后在殿中侍疾,皇上如今正是结痂期,一到晚上就浑身痒得不行,舒嫔按太医所言给皇上泡了药浴才让他身上的瘙痒感有所缓解。
第二日由娴妃侍疾,如懿总算能跟弘历单独相处,心里难掩雀跃,压根没注意到侍疾回来的舒嫔眼下的青黑。
她精心挑选了衣物饰品,又一一带上了护甲,用绢帕捂住口鼻面带微笑的走进了养心殿内殿,正好撞见被魏嬿婉扶着走出来的富察琅嬅。
富察琅嬅看见她的装束打扮表情十分一言难尽,纠结半晌却始终没有说什么,只侧身让她进殿。
如懿却将她复杂的目光理解成了忌惮和妒恨,抬头挺胸的进了殿,连下巴都高扬了几分。
富察琅嬅看着她得意的背影无奈摇头叹气,回头对身边的魏嬿婉吩咐道:“今晚让春婵在我身边,你还是就在养心殿外看顾着点,本宫不放心……”
魏嬿婉也回头看了一眼如懿戴满了尖尖护甲的手,轻声应是。
夜幕已经降临,皇上的药中有安眠成份,因此在如懿进殿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如懿在龙床不远处的矮凳上坐下静静凝视着她的少年郎,轻声念道。
想必要是弘历还醒着,听到他们的定情诗定然也会同她默契一笑。
她和弘历青梅竹马的情分,终究是谁也比不了的,曾经在墙头他就曾对她许诺,今生只爱她一人。
哪怕他曾迫于形势让她进了三年冷宫,如懿也依然相信,在弘历心中,自己始终是最特殊的那个。
想着想着便有些昏昏欲睡,手上一直举着帕子不方便,如懿灵机一动,干脆将帕子找了细带系在耳后,帕子太薄她不放心,于是又多系了几层才安心。
月亮渐渐升高,如懿坐在床边沉沉睡去。
床上的弘历却开始难耐的抓挠着身体,这些疮疤一到晚上就瘙痒难耐,太医又说绝不能抓挠,所以意欢昨晚压根没睡,一直看着皇上避免他抓破身上的痂皮。
可如懿睡得很沉,压根没注意床上瘙痒难耐一直在抠抓疮疤的皇上。
睡得迷迷糊糊的弘历无意识的在身上抓挠,很快就抓破了痂皮,顿时疼痛难耐,立时清醒过来。
殿中烛火昏暗,弘历一抬头就见自己身前不远处有一宫装女子白巾覆面,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霎时心头一惊,差点叫喊出声。
虽然最后堪堪忍住了叫喊,可骤然起身依旧发出了不小的动静,殿外的魏嬿婉第一时间奔进殿中查看情况,就见皇上已经摸索着要下床了,而坐在一边的如懿才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魏嬿婉定睛一看,皇上明黄色的寝衣已经渗出了点点血迹,明显是已经有多处疮疤被抓破了,顿时心下一惊,忙三两步上前替皇上脱去衣物,以免血水蹭到别处再起疹子,一边高声招呼殿外道:“快去备药浴,皇上又痒醒了!”
这样大的动静之下,如懿终于彻底清醒,她也忙起身上前搀扶皇上。
拉扯之间,她脸上戴着的白巾飘飘荡荡不断在弘历身上摩擦,带来了一阵酥痒之感。
弘历本就痒得受不了,哪里还受得了这样的折磨,当即抬手扯下了如懿脸上的层层白巾。
如懿惊呼一声,下意识想要用手挡脸,慌忙之间,手上尖锐的护甲不慎从弘历背上刮过,又刮掉了两个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