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七阿哥的病症来的太急了,此时正是传染高峰期,必须隔离治疗才能有痊愈的希望,否则反复感染,七阿哥又体弱,情况只会越来越糟啊!”
富察琅嬅几乎哭得肝肠寸断,但眼下形势所迫,却也只能含泪将永琮送进撷芳殿。
本已经下定决心,可她看着小小的永琮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被嬷嬷抱进撷芳殿,却还是忍不住冲上前要将永琮夺回。
“本宫要跟永琮一起进去!永琮还这么小…我怎么能放心让他一人孤零零的承受病痛的折磨!快放开我,让我进去陪我的永琮…”
春婵和魏嬿婉也已泪流满面,却只能咬牙紧紧搀着富察琅嬅,不让她上前。
可她们能拉住一个女人,却拉不住一个母亲。
富察琅嬅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竟挣脱开二人的手奋力朝永琮奔去。
“皇后!!!”
一声厉喝让崩溃中的富察琅嬅短暂的恢复了冷静,她回头望去,就见弘历冷沉着脸大步走来。
富察琅嬅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即扑上前紧紧拽住弘历的胳膊,哀求道:“皇上,臣妾求您,让我进去陪陪永琮好不好…他还那么小,怎么能离了生母啊!”
弘历眼中闪过沉痛的神色,握紧富察琅嬅纤细的手腕,沉声道:“皇后!你冷静一点,身为一国之母,你不能也不该如此任性妄为,应当以大局为重!”
富察琅嬅不可置信的看着弘历,凄声道:“皇上?!永琮也是你的孩子啊!他在你眼皮子底下一点点长到这么大,你怎么忍心说这样的话!”
她见弘历不愿帮她,竟不管不顾的就要甩脱他的手冲进撷芳殿去,弘历见她状似癫狂,便板过她的肩膀怒吼道。
“你以为朕不痛心吗?你以为朕不在乎永琮吗?可若是朕为了永琮不管不顾,那百姓们怎么办,他们还能指望谁?!你知不知道一天有多少人因痘疫而死?!?!”
富察琅嬅愣住,这才看清弘历的面容,他短短半个月便憔悴了不少,眼底的青黑和眼里的红血丝严重到几乎无法忽视,想来他这段时间也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她终是放弃了挣扎,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只看着哭闹的永琮默默流眼泪。
在众人皆陷入悲痛的情绪中时,魏嬿婉提起裙摆几步走上阶梯,在嬷嬷惊愕的目光中接过永琮,抱在怀中轻轻安抚。
永琮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顿时安静下来,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静静看着魏嬿婉,渐渐停止了哭闹,应该是累极了,不过几息就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魏嬿婉轻笑一声,看着台阶下的帝后二人,跪下道:“皇上,娘娘,奴婢自愿进撷芳殿照顾七阿哥,直到七阿哥痊愈。”
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谁都知道痘疫的传染性极强,一旦患上能痊愈的概率也很低,没想到魏嬿婉却愿意在这时候站出来。
“你可想好了?”
弘历眼神复杂的看着魏嬿婉,眼中有期待也有惋惜。
魏嬿婉感受着怀中温热的小身体,重重颔首。
富察琅嬅踉跄着走到台阶前泪眼婆娑的看着魏嬿婉,哽咽道:“嬿婉,你对本宫有恩。”
魏嬿婉拜别了富察琅嬅一步步走进了撷芳殿,殿门将要闭合之时,她回头看去,却见皇帝身后的进忠脸色黑沉,额角上的青筋暴跳。
呀,忘了还有这个冤家。
魏嬿婉冲他灿烂一笑,这笑却同时落入了弘历和进忠眼里。
……
与撷芳殿同时封禁的还有翊坤宫,如懿海兰还有身边的下人几乎都染上了痘疫,翊坤宫病倒了一片,如懿这两年来竟有一年半的时间都在床上度过,说一句生不如死也不为过了。
她们自然不愿意放过罪魁祸首茉心,奈何那天等她们收整完毕再去古董房找茉心麻烦时,她的尸骨都已经被人收走了。
虽是茉心心存恶意以‘慧贤皇贵妃死前还有话留下‘这样的借口诱使如懿等人前去,但若不是她屁颠颠的跑去看热闹,想必这样的无妄之灾也不会降临到她头上。
这还能怪谁呢?只能自认倒霉罢了。
患痘疫的人身上都会起水泡,随即化成脓包,再然后溃烂,皮肤剧痛,而后反复高热。
魏嬿婉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瞌睡立即被惊醒,睁眼朝床上看去。
永琮应是十分难受,不断挥舞着小手在床上扭动着身躯,却因为病得太重,连呼吸都是弱弱的,没什么力气。
魏嬿婉上前抱起他滚烫的身躯,温声安抚,永琮难受的直哭,哭声间隙还不时发出细碎的音节。
她拍在襁褓上的手微微一顿,惊喜的看向永琮温声道:“永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永琮睁开眼睛看看魏嬿婉,哼哼唧唧的哭。
“呜哇…呜哇…粮…粮…呜哇…”
魏嬿婉将头抵在永琮滚烫的额头上,轻声道:“永琮,你会喊娘了。”
虽是喜事,可她的眼泪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不一会就沾湿了胸前的衣襟和永琮的小衣裳。
于是,次日。
富察琅嬅再次来到撷芳殿外看望永琮时,魏嬿婉抱了永琮远远的站在院中不停逗弄。
不发高热的时候,永琮还是很乖的,他转着眼睛看看逗他的魏嬿婉,又转着脑袋去看站在殿门边的富察琅嬅,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娘不过来抱抱自己。
他挥舞着小手看着富察琅嬅,含糊道:…粮…粮…唔哇哇…娘…娘,娘!”
富察琅嬅紧紧揪着胸前的衣裳,一瞬间泪如泉涌,双腿一软跪倒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