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潇说去让神婆看日子,赵桂芝就给他装了一块腊肉和十几个鸡蛋,让闫镇深陪着一起去。
村东头的神婆姓什么叫什么根本没人知道,只知道他夫家姓万,她早年就死了男人,有个儿子也没放在自己膝下,直接认了叔叔当爹,如今在镇上开了个店铺,生意还算不错。
一年也会回来看望神婆几次,只是每次过了午就走,甚至听别人说过,她那儿子也不叫她娘,而是叫婶子。
神婆如今五十多,身体还算硬朗,天气好的时候也会坐在门口晒太阳,但大多时候是见不到人的。
闫镇深和楚潇一路走到村东,最靠后的一家有着高高的围墙,外面种着一棵大柳树,如今已经冒出新芽。
闫镇深小时候还来这拽过柳树条,那会神婆还年轻一些,看到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们不要爬树。
小孩子无所畏惧,你越不让做什么他越要做什么,就有两个混小子直接爬了上去。
神婆依旧没训斥,只是进院子拿了止血的药草,等那两个混小子掉下来摔伤了腿,她就给人把药敷上。
当时五六岁的孩子都忘了哭,只觉得这神婆子当真厉害,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孩子来这拽柳枝条,他们路过村东都会对着院子拜一拜。
神婆此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动静就招呼一声:“进来吧,门没关。”
两人迈步走进院子,楚潇左右看了看,觉得跟普通人家也没什么区别。
神婆眼睛似乎有些不太好,显得有些雾蒙蒙的,她眯着眼睛看向闫镇深:“好多年没见过你这皮猴子,如今长的这般高大了。”
闫镇深有时听到村里老人说起他小时候的事,还是会有些尴尬。
“那个,万婶,我们这次过来是想请你帮忙算个日子。”闫镇深将带来的篮子放在躺椅旁边,又拉过楚潇介绍:“这是我夫郎。”
神婆又再次打量了楚潇半晌,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死而不灭,方外来客,身有善缘,倒也算妥当。”
楚潇愣住,这神婆有两把刷子啊。
既然这人看的出自己不是楚小小,那他说话就更没了顾忌,直接说起墓地修葺之事,更是说了想放两个棺木。
“这个……我先问问仙家,你们跟我进来吧。”神婆从躺椅上起身,慢悠悠的往东边的厢房走去,闫镇深和楚潇就小踏步跟在后面。
进了屋楚潇才觉得别有洞天,只见东厢房三个供桌,每个桌子上都有一张动物画像,而画像旁还有一个牌位,用红布盖着只露出一角。
神婆先在水缸舀水净手,这才恭敬的掀开一块红布,牌位左右两行,楚潇想去看上面写了什么,却被闫镇深拉了一把:“别看。”
楚潇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移开了视线,只见神婆将香插入香炉,随后盘腿往蒲团一坐,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话,那点燃的香就飘入牌位之中。
“我去。”楚潇感觉好像有什么冰凉凉的东西在自己脚腕处徘徊,可地上又什么都没有,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要不是闫镇深拉着,他都能一屁股坐在地上。
“仙家,莫言吓他。”神婆往这边扫了一眼,一脸恭敬的继续说起听不懂的话。
接下来他们就看到神婆身体抽搐了一瞬,随后神婆再次睁眼,眼神变得冰冷异常。
“你想供奉家仙嘛?”神婆的声音也变得不同,听起来低沉沙哑,似乎还掺杂着嘶斯声。
楚潇被她这眼神看的头皮发麻,再想到刚才脚腕处的触感,就算他胆子大,不怕人也不怕丧尸,但这莫须有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他没遇到过啊。
“看来是不愿意。”神婆有些惋惜的叹气,“死者生辰和忌日。”
楚潇哪里知道楚老大的生辰,楚小小显然也不知道,倒是忌日他还是知晓的。
“我爹忌日冬月初七,我娘是第二年的正月二十一,至于楚……”
神婆眯着眼睛看他,“这个不用。”
楚潇愣住,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楚小小也没死,跟他一样被时空者带去了别处?
“你占用他的身体,他等同没有忌日,不过也不难办。”
只见神婆手指掐算一下,“没什么忌讳,都后继无人了,又不需要保佑子孙后代,……虽无功德,但也无大过,随便挑个日子就成,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说着他就麻溜的站起,拿过毛笔在案桌上写了起来,一道道鬼画符,完全看不懂。
画完他转身将纸张递给楚潇,“这个放进衣冠冢内,这楚小小的魂魄在外飘荡多时,有了这符纸他才能寻到路。”
楚潇伸手接过,心里都不住打颤。
神婆顶着一脸褶子露出个邪魅的笑容:“你真的不想供奉家仙嘛,我本事还是挺大的。”
“不用不用。”楚潇连忙摆手,他只想种田不想搞灵异。
神婆耸了耸肩,又坐回蒲团之上,随着她身体再一次哆嗦,楚潇又感觉到那冰凉的触感在他脚腕划过。
神婆哆嗦完就干呕了半晌,这才深呼一口气,声音也恢复之前,“我这蟒仙有些……桀骜不羁,你们多多见谅。”
“无妨无妨。”楚潇哪里敢说什么,他这会还觉得脚腕处冰冰凉凉的。
神婆又给说了下日子和需要注意的东西,闫镇深谢过后又放了两吊钱再桌上。
“那万婶我们就先走了。”闫镇深拉着楚潇快步出了院子。
楚潇拍了拍有些受惊的小心脏,“深哥,这真的假的?”
闫镇深侧头看了他一眼,“我也不清楚,宁可信其有吧。”
楚潇这一路回去都是顶着太阳光,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多晒晒太阳,不然脚腕上的阴冷感始终挥之不去。
走出村子楚潇回头看了一眼,心里那毛毛的感觉也随之散去,他为什么要怕?
要是真论起来,他也是神鬼之说中的一份子。
他嘴角一勾跳上闫镇深的后背,闫镇深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怎么,走累了?”
楚潇摇头,有些好奇的问:“深哥,你怕嘛?”
闫镇深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轻笑一声:“为什么要怕?这不是一本种田文嘛?”
楚潇觉得很有道理,连连点头:“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