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闭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侧头看向乐止的手臂,脸上带着些许歉意。
血止也凑了过去,伤口虽小但却很深,他当时气得有点上头,没控制好分寸。
他从二哥怀里接过乐止苍白的手臂,口器敛在腮边,在二人疑惑的目光中,用自己嘴唇贴到了伤口处。
凉薄的唇瓣紧贴着细软的手臂,乐止有点滑溜的感觉,等等,三哥好像把舌头伸出来了?
乐止整条右臂本来就酥酥麻麻的,现在患处有了点紧绷感,三哥好像把余毒都给自己吸干净了!
乐止还没等出声询问呢,老三先开口的。
血止关切的眼神不加掩饰,声音暗哑:“小四好点了吗?哥真不想伤你的,对不起。”
乐止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三哥捏的很死,一时间硬拽也不是,放在三哥手里也不是。
有什么东西变了味道,很怪。
她索性让自己站在两个哥哥的中间,和他们抱在一起,瓮声瓮气的说:“我听话,下次出去不会用人形了,我感觉你俩都快碎了,别瞎操心,就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乐止拿起银铃爬到楼上,化作一只黑猫,黑袍应声落地,她叼着自己的小枕头,步态轻盈的下楼,窝在沙发里。
现在是下午,虫兽大多疲惫,老二和老三也睡在沙发上,中间多了个毛茸茸的小黑球。
老二画止爱怜的摸了几下,说道:“小四啊,这是家里,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就行…”
黑猫把其中一条尾巴塞到老二嘴里,不满道:“二哥你嘴不累吗?快睡觉!”
老三血止没敢抬头,这么大的响动他当然醒了,只是不想动弹。
柔顺的猫毛扫过血止的敏感的口器,心脏狂跳,他在努力压制,不让那擂鼓一般的声音出现在黑猫耳边。
血止他很早以前就动了歪心思的,一个真挚善良的雌性,他很难不心动。
就算他刚愎自用,铁打的心肠,也在那一声“三哥看起来好痛啊”的话语里,碎成了春水。
血止是喜欢小四的,很喜欢,但他不想打破这层纸,家人关系反而是更加牢固可靠的。
不会像那些所谓的伴侣一样,若即若离。
血止心里苦啊,他家的小四还是个小朋友呢,除了分化过性别,就知道贴贴蹭蹭,跟家里那两个糙汉都搂搂抱抱的,真是酸死他了。
老三假装换个睡姿,将整张脸都贴在黑猫的背部,乐止平日里擅用水,身上干净的很,有股拐枣甜涩的香味。
小四只爱吃熟透的拐枣,不喜酸食。
血止记得清楚,他家的小孩儿嘴挑的厉害,虫不吃,只吃肉和果,家中负责捕猎的都是自己,小孩儿没少给他出难题。
哪像他的两个好哥哥,两把菜虫就能打发了。
一边想着,血止感觉自己的心,跳动的没那么强烈了,才开始进入了梦中。
乐止也做了个梦,梦里的景色是她从没见过的地方,白云苍狗,绿草如茵,流水潺潺,对她来说,已是仙境都不为过。
远处立着一个洁白的石亭,华贵的红宝石镶嵌在八根柱子里,亭中石凳上趴坐着个人,白发如银河,随意的挽在身后。
乐止看到这个人的后背上下浮动着,隐隐有啜泣声传到她耳边。
这个白毛在哭吗?
黑猫好奇的竖起尾巴,往前刚走了一步。
骇人的杀意化为实质,鹿神脸上挂着水色,猩红的眼睛紧锁那只两条尾巴的不速之客。
他声音冰冷:“谁?”
乐止被吓得瑟瑟发抖,第一次见到恶意这么强烈的雄兽。
她抖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我,我,我只是见你在哭,好奇看看,没有恶意的。”
鹿神听到黑猫的声音,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他太熟悉了,听了几千年的嗓音,鹿神怎敢忘记!
但鹿神又不愿吓到她,只是试探性的问道:“尧尧,你终于愿意回来见我了吗?”
这下子乐止可发愁了,白毛认错人了吧!
黑猫向后瑟缩了几步,尾巴也怂下去,她可没忘记刚才这个白毛有多凶,这么危险的兽人要赶紧远离。
她哥哥们可都教了,打不过就跑,留得青山在,回家搬救兵!
鹿神颓废的叹了口浊气,懊恼自己刚才吓坏了爱人,估计是很难靠近的。
黑猫的嘴巴张开,露出里面的粉舌,她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叫这个名字的,何况我也不认识你。”
鹿神猩红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黑猫,生怕一不留神,这个魂牵梦萦的爱人又消失了。
他诱哄道:“那你叫什么名字,两条尾巴的猫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乐止回头,摇了一下自己特别的尾巴,兴冲冲的答道:“嗯,很多兽人都说我的尾巴罕见,但我不能告诉你名字,家人们不许我跟陌生人走的太近。”
鹿神面色上没什么变化,但猩红的眸子隐隐要渗血。
和爱人共生千年,自己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人吧。
那些泥点子一样的兽人,算什么东西,也配和自己平起平坐。
优雅高贵的白毛笑了,还挺好看的。
他说:“我们聊点别的,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在哭吗?”
乐止点点头,期待白毛说下去。
鹿神趁着黑猫放松警惕,试探性的站起身,一点点的向她靠近,缓缓说道:“我的爱人不见了,她消失了很久,我快疯魔了,可能都是她对我的惩罚吧…”
乐止不解,问他:“你做错事了吗?不然她为什么离开你?”
鹿神已经站在黑猫的面前,缓缓蹲下了身子,眸中的贪欲让乐止觉得害怕,白毛的眼睛像张大网马上就要笼罩下来。
黑猫本能的伏低身子,呲出利齿,对着白毛哈气。
鹿神本想摸摸爱人的,看她害怕的模样只觉得心头酸涩轻颤,难受的窒息。
他终究是没难为黑猫,无处安放的大手放在膝盖上,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爱人。
他呜咽着说道:“我好想你,尧尧,回来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背着你做任何决定了,真的,你别怕我,我哪里舍得害你…”
乐止头皮发麻,白毛一串子的连珠炮说得自己心惊肉跳,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还会有点心脏疼。
可能是因为,白毛哭泣的样子太惨了,眼泪像是血液一般的红色,好可怜。
她小心的递出一只前爪,黑黑的,小小的,也放在白毛的膝盖上。
乐止安慰道:“别哭呀,我也不知道你的爱人在哪里,你去找找,肯定会找到的。”
鹿神忽然停止了哭声,猩红的眼睛看向放在自己手背上的猫爪,神色紧张。
这小家伙的身体,是有温度的,是活生生的!
鹿神知道自己成功了,它苦等多年谋划的大事,成了!
他亲手把爱人从自己的身体分离,就是为了让自己能真正的拥有爱人,可以拥抱,可以凝望,可以像现在这样,互相分享彼此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