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瀛小岛必沉。
这小王爷怎么跟东瀛有仇似的,竟如此毫不犹豫的直白诅咒?还那怎么谈和。
贺木吉跟巴图元勒的脸色都僵硬不少。
巴图元勒额头青筋直蹦,显然就要憋不住怒火:“小王爷这般不客气,当我金辽十万大军是泥巴捏的!”
“哎,”贺木吉抬手按着身侧四王子,“先喝茶.....”
慢慢聊。
聊崩了没好处啊。
此番答应金辽的结盟邀约,一同进攻中原,贺木吉的寒熊部落几乎赌上全部身家。
他自然不想让金辽有半点差池。
可眼下南部兵马,约莫有六七万之数,南部世子的破辽军也有四万之多。
季家麾下至少有七八万可用京军。
如此强劲的对手,贺木吉都睡不踏实。
这群金辽莽夫就没想过......
若西夏和南部联手,金辽不是必胜局!
贺木吉还是有思量的。
眼下他们已经占据京城,形势大好,不如见好就收先求个稳。
与季家求和,这样也能利用季家制衡南部韩氏。
往后京城就是金辽和他贺木吉把控着。
天下三分,先稳而思后动。
这不是更稳妥么?
求和的想法也是贺木吉提出来的,点明利害,苦口婆心的劝了巴图王许久。
好不容易得了巴图老王点头。
他不放心叫巴图元勒独自来谈和,这才跟着过来。
可这四王子与他预料的一样,狂妄自大,根本不听他的提醒,屡屡怼呛季家这位小王爷。
今日若谈崩了。
当真是没半点好处!
贺木吉心里气闷也焦急,拦了几次都拦不住。
此刻,他说着先喝茶按住四王子的胳膊。
示意这莽夫别再胡乱逞威风.....
“喝什么茶!”巴图元勒‘噌’的甩开贺木吉的手,吊着粗黑凶眉,直直瞪向主位那人。
意思很明显。
你季家不答应,咱们就接着打。
鱼死网破金辽都不怕!
“...四王子很自信,”季清欢靠在椅背上,指尖摩挲着白瓷茶垫,轻笑着点头,“金辽大军的威力我去年就见识过了,厉害的很。”
进攻南部,屠城伤人。
追杀太子,火烧季州城。
屠戮中原刀刀见血,哪一件都是无法谈和的血仇,实在没什么好聊的!
听出季清欢没有要接受谈和的打算。
贺木吉连忙说:“四王子不是这个意思,小王爷你....”
“行了!”巴图元勒没有丝毫耐心,“中原人的弯弯绕绕老子学不会,好处都露给你了,是打是停给句话吧。”
好处就是如果能谈和。
金辽就不攻打西夏。
当即鸣金收兵,直接进攻南部去。
“!”
莽夫!
贺木吉转头看向主位坐着那人,嘴里急忙找补着。
“冤家宜解不宜结,小王爷还是三思啊!季氏刚得西夏不久,此刻实在不宜交战,一旦打起来,劳民伤财,受罪的都是无辜百姓。咱们若能干戈划玉帛,是对双方都有益处。”
“那些京军家眷们金辽也必将善待,小王爷意下如何?”
“......”
这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不过说的全是废话。
因为他们提出的‘好处’里,没有包含归还京城,退出中原大地。
这一仗肯定要打,没得商量。
季清欢瞥了一眼外面阴沉的天色,估摸着时间,不知道韩枭那边准备好了没有,到底是何计划。
他现在是放人走,还是继续用废话拖住?
该死,韩枭真不与他通气。
“茶有些凉了,换一盏。”季清欢转头朝墨鱼使了个眼色。
这是叫墨鱼打听打听韩枭在做什么。
墨鱼点头:“是。”
端起茶盏出去了。
“这倒也是,”季清欢嗓音悠悠,朝底下的贺木吉说,“贺族长说的话正合我意,战事能不打就不打,一旦开战受苦的都是百姓,可惜贺族长醒悟的太晚了,现在才知道么?”
进攻中原的时候想什么呢。
“这,”贺木吉噎住,尴尬的笑了笑,“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
现在醒悟所以不想打了。
季清欢冷笑:“常言也道,此仇不报非君子。”
“...你说的可是火烧季州城一事?”贺木吉早有说辞,“都是误会,原也不是冲着季家去的,当时太子携玉玺窜逃,谁叫他要往季州城跑呢。”
误会?
季清欢冷笑不语。
贺木吉又说:“不过误伤了季家,我们也很愧疚,小王爷你心怀芥蒂实属常事,看看有什么我们能弥补的,绝不推辞啊,修得交好之谊,咱们相处的日子还多着呢。”
“火烧季州城死伤无数,又掳走我父季沧海囚禁数月,只怕用金钱弥补不了。”季清欢有点坐不住了,聊的烦。
贺木吉还想解释:“掳走季将军....”
听见提起这个,巴图元勒忽然笑了。
他看好戏似的指着贺木吉:“哦,是你儿子做的。”
贺木吉:“?”
蠢货!
“......”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季清欢听老爹说过。
那夜情况危急。
贺铮只能假意把他老爹掳走,否则老将军会死在匈奴刀下。
老爹在地牢里的日子贺铮也多有照顾。
后来能顺利逃出京城,也是贺铮一路力保。
想起这些。
季清欢打量着贺木吉.....
北境寒熊部落,贺铮的父亲。
父子俩长的挺像。
季清欢问:“贺族长,贺铮如今在哪儿?”
韩枭并没有跟季清欢说起过贺铮。
是季清欢自己推测,贺铮身上流有北境的血,肯定不能继续留在南部,南部军营也不会再要他。
这些时日好像没听说过贺铮的行踪。
所以季清欢有点好奇。
贺铮救出季沧海得罪了金辽。
贺铮掳走季沧海得罪了季家。
贺铮的身世不会被南部收留。
这样一个没有家的‘异类’,他能在哪儿生根?
凭空消失了。
“...他不是在南部么?”贺木吉愣了一下,“那个逆子私自...”私自带着季沧海逃走。
不能这么说。
贺木吉换了言辞:“实不相瞒,贺铮是我早年流落在外的骨肉,骤然相认,我们父子相处时便多有不睦。他做的事我半点不知情,也管不住,既然走了便是他不认我这个父亲,我也没去打听过....”
毕竟他不止贺铮一个儿子。
贺木吉有三十多个儿子,每一个都比贺铮亲近。
这也是贺铮在京城住了几个月,却对父亲生不出丝毫眷恋的原因,走的很干脆。
因为他跟贺木吉没话说。
贺木吉还嫌弃他母亲是个身份卑贱、已婚已育的奶娘,并且早就忘了他母亲的长相。
父子俩相处的几个月里。
贺铮看透了一切,他只是外族王爷酒后强奸妇人留下的一个污点。
贺铮只是一个污点。
“....贺族长这个爹当的真省心,”季清欢听的诧异,“四洲都容不下他,连你也不管不问。”
世间怎会有这种父亲。
季清欢好歹跟贺铮在军营里生活了几个月,是曾经的战友,他还记得他们八个人在悬崖边的落日里,一起吃散伙饭。
如今想起贺铮,那个高大冷峻的冰山男。
似乎有点可怜啊。
“......”
贺木吉笑容僵硬道:“这...唉,家事,家事,咱们还是先说说停战.....”
“伪君子。”巴图元勒笑的很讥讽。
贺木吉:“?”
这莽夫不是添乱就是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