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穗瞧了眼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没那么强烈,便同意道:“好,那咱们现在去。”
江雅和沈椒留下来做饭,其他人下楼去学校。
路上碰到下班回来的徐薇,姜晓穗喊:“徐姐,下班啦?”
“哎,你怎么回来了?这几位是……”
“这是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她一一介绍完,又指着徐薇说,“这是徐薇徐姐,我现在住的院子,就是她帮忙找的。”
姜老太叫道:“哎哟,海市姑娘可真洋气,一个比一个漂亮呢。”
其他人也冲她点点头。
徐薇本来不太愿意搭理乡巴佬,不过谁叫姜老太实诚呢,说话也不弄虚作假,勉为其难地跟他们说说话。
“您过奖了,晓穗才是我们家属院的院花呢。我儿子天天这么喊。”
“呀,你都有儿子了?这么年轻,看不出来啊!”
任谁一听,都知道这是句客气话,但徐薇当真了。她露出真诚和满意的笑容,捂嘴笑:“哪有啊,我儿子都上幼儿园大班了。姜奶奶,你们是要出去吗?”
“对,我想去学校里转转,看看我孙女上的啥样学校。”
“复旦可是最好的大学了,那你们先去,我不耽误时间了。”
姜老太喜气洋洋地同她告别:“行,周日记得来家吃饭啊,我记得你,你最洋气了。”
徐薇高兴地答应下来。
姜晓穗:“……”
你还记得自己是个眼高于顶的傲慢海市女人吗?
乡下老太太几句马屁就把你征服了?
徐薇感叹了一句乡下人淳朴,飘飘然地回家了。
转了一圈学校,在姜老太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叹中,晚饭点到了。
姜晓穗看着恋恋不舍的老太太,突然有种买相机的冲动。这时候她要有台相机,再给老太太拍点照片,老太太不得乐疯了?
她算了算手头的钱,遗憾地暂时打消了这个计划。
她们回去的时候,周瑞华刚进家门。
吃过饭,一家人开车回家。
姜老太坐在窗边感叹:“不愧是大城市,自行车都是成片成片的。老头子,你看他们这些人像不像河里的鱼,成群成群地游出去啊?”
“像!”姜老爷子点头,视线掠过几个穿着紧身喇叭裤的女青年,感慨道,“真是时代不同了。”
姜晓穗笑:“可不是嘛,年轻人赶上好时代了。”
宋幼姗决定给周意棠做一双鞋和一身小衣裳。中午量好尺寸,她去对面敲门。
这年头白天关门的人家少,院门没关,家里指定有人。但她敲了半天,又喊了几声,里面都没人出来。
难道她来的不是时候?
宋幼姗正想回去,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张家出了啥事?
犹豫一下,她从敞开的院门进去。
“春兰、海峰?”
没人应声,宋幼姗停住脚步,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声。她先是一愣,随即匆匆跑进屋里,看见一个孩子脸色惨白得躺在床上闷哼。
“国栋!你怎么了?能不能听见奶奶说话?”
张国栋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喊他,紧闭双眼,无意识地应声:“……嗯。”
宋幼姗吓了一跳,连忙跑回家叫人。
半分钟后,姜忠平和姜老爷子冲进张家。
姜晓穗紧随其后,看见张国栋的样子,立刻反应过来:“是不是中暑了?”
“好像是的。”姜忠平一边掐他脖子上的大筋,一边喊,“卫生院在哪儿呢?得赶紧送他过去。”
放在乡下,这种毛病他们按照土方子一抓就好。但这是在城里,晕倒的也不是他自己家的孩子,必须得送卫生院才行。
“轮胎厂有医院。”姜晓穗也急,她今天本来打算出门,但周意棠突然到了认人的阶段,临时打乱她的计划,没想到就遇到这种事。
“爸,他中暑很厉害,都紫了。掐完了咱们赶紧送去。”
他们乡下的土方子——扭痧,中暑的人只要把肩背上的大筋扭出来就会好,扭出来的颜色越黑,说明中暑越厉害。
不明所以的外地人会觉得这办法很扯蛋,但事实证明,扭痧治中暑是立竿见影的。
张国栋扭出来的地方已经是黑紫色,还起泡,可见中暑很深。
果然,姜忠平和姜老爷子一左一右给张国栋扭好了以后,他金纸一样的脸色肉眼可见得好看起来,嘴唇也有了淡淡的粉。
“行了,赶紧去医院。”姜忠平背上意识恢复的张国栋,对其他人说,“爸、妈、幼珊,你们先回去带孩子,晓穗跟我去就行。”
姜晓穗点点头,她还贴心地带上了十块钱,两人一起跑出小巷,到了轮胎厂。
也许是正午日头太大,家家户户都在午休,巷子里基本上没什么人。
张国栋趴在陌生的肩膀上,小小的人十分无助。
“师傅,我们住在巷子里。这是张海峰和李春兰的孩子,他中暑晕倒在家,我们送他来医院。您能带我们进去,再赶紧通知他父母过来吗?”
门卫师傅认识厂里所有人,包括他们的孩子,一瞧男人肩上露出脸的小男孩,登时急道:“呀,还真是张海峰的儿子。行,我带你们去医院。老二,你赶紧去厂里叫他爸妈,让他们直接到医院去。”
“哎!”
姜忠平背着孩子,姜晓穗跟着门卫,四人紧赶慢赶到了医院。
医生看了张国栋后,问:“……这法子谁教你们的?”
姜晓穗看了眼姜忠平,抢先道:“我们那边都这么处理,是我干的。医生,孩子怎么样?”
姜忠平张张嘴。
“嗯……虽然有点奇怪,但这法子还挺管用的。”医生一脸不知道怎么说,生怕自己说话不严谨的含蓄语气,“现在没什么事了,带回家喝点盐水,休息休息就好。”
“国栋!国栋!!”
这当口,一个着急的女声闯进来,接着一个男青年冲进诊间,着急的目光四处搜寻,看见张国栋后关切得上下打量。
一直安静的张国栋看见他“哇”得嚎哭起来。
李春兰在丈夫后边跑进来,哽咽着问:“国栋!医生,我儿子……我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安慰她:“没事,还好抢救得及时,要不然后果可能很严重。你们也是,大中午的一个也不回家看看,怎么能把孩子单独留在家里?太粗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