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宝不相信:“姑姑,你别骗我了。姑父干工程多挣钱呐,还有你家那工厂,听说避孕套都卖到北京去了,效益好得很,你咋可能没钱呢?”
黄桂珠欲哭无泪,心中满是苦涩:“元宝啊,工厂不是姑姑开的,挣多挣少跟我没关系啊。至于你姑父,他每个月就给我一百块钱。之前我给你的,都是我以前存的私房钱,家里的存折早让大毛奶奶收走了。”
黄元宝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发现黄桂珠不像说谎,脸上的笑登时挂不住了。
没钱?没钱跟他充什么好姑姑?
“元宝,你不是也跟你奶和你妈似得,打算不理我了吧?”黄桂珠心凉。
黄元宝扯了下嘴角,说:“怎么会?我奶等我回去呢,改天再来看你。”
“哎?”
黄元宝没要到钱,也不好往沈玉玲家里去。要说海市的姑娘当真水灵,那娇滴滴的嗓音,听的他半边身子都酥了。
可海市女人花钱也真厉害啊。
要不是他黄元宝有个好姑姑,那沈玉玲也不会有兴趣跟他说话。
黄元宝有自知之明。
这趟来了海市,见证了海市的繁华后,他就没打算再回去。不过工地的活太辛苦,他也没兴趣干,最好是能让黄桂珠养着他。
黄元宝反复思量着这几天打听到的消息,心不在焉地走回招待所里,路过前台被提醒及时续费,一时间心情更加郁闷。
“元宝回来啦?你这一天天的,又去哪儿玩了?你爸还在派出所呢,你咋老有心思往外跑?”黄大嫂唠叨。
黄元宝不耐烦地说:“再过两天我爸就放出来了,你天天说这个有意思吗?之前我跟你们说,去跟姑姑道个歉,你们咋还不去?”
“凭啥呀?”黄母叫道,“你姑姑干出这么没良心的事,我绝对不会原谅她,以后只当我没有这个女儿!”
黄大嫂也说:“就是,元宝,这回你爸进去了,你姑姑一点表示都没有。以后见了面,你也甭叫她姑姑。”
黄元宝冷笑:“行,那你们自己去把房费续一下。我刚刚回来,前台说今天要是不交钱,明天一早就让咱们滚出去。”
“房费不该是你姑姑交?”黄母着急。
黄元宝说:“之前是能让她交,现在你们把她打了,她还能来交吗?”
黄大嫂摸了摸裤兜里的钱,一个钢镚也不想往外掏,于是对黄母说:“妈,这回元宝他爸进去,桂珠应该出钱保释的。这笔钱她没出,咱们可不能这么算了,等他爸出来,不得摆一桌压压惊啊?”
黄母一听,拍手道:“是这个理。”她看了眼大胖孙子,得意地笑:“行,那奶就给她个面子,原谅她这一回。走,咱们要钱去。”
黄大嫂赶紧下地穿鞋。
黄元宝怕两人待会儿去了说错话坏事,提前打起预防针:“奶奶、妈,你们俩既然去了,一定要把好好说,千万别骂姑姑。她现在心里委屈着呢——”
“她还委屈?她干出这种事还有脸委屈啊?”黄母应激,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黄元宝无奈,好声解释:“她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奶奶,你要这么去做,真把姑姑推远了,咱们一毛钱好处也得不到。我可打听了啊,下半年姜家的工厂可挣钱了,效益惊人呐。别的不说,就说姜七斤那黄毛丫头,前两天我从学校外边过,他们刚好上体育课,穿得那一身衣裳,没有几百块下不来。”
“啥?一个丫头片子穿这么好干啥?黄桂珠是不是要上天啊?!”黄母惊得跳起来。
黄大嫂按住胸口,嘀咕:“几百块的衣服,工人一个月才多少钱啊。小姑到底多有钱啊?”
黄元宝笑笑:“这跟我姑姑可没啥关系,她哪舍得买这些。都是七斤姑姑买的,听说姜大毛脚上穿的球鞋,是国外进口的名牌,随便一双都要几百。奶、妈,这门亲戚,咱要是这么断了,以后想要啥好处都要不着了。”
黄母愤愤不平:“糟践东西啊,这些宝贝应该穿在你身上才对啊。”
黄元宝深以为然:“那现在不是没办法吗?姑姑毕竟没得权呢。不过再怎么说,姜晓穗也就生了个丫头片子,她挣的钱本来就该给我姑姑一家花。那我作为姑姑的亲侄子,是不是也能跟着享福?”
“当然能了!”黄母眼睛一亮,拍手道,“你可是带把的!”
黄大嫂感叹:“可惜姜晓穗她闺女年纪太小,要不你娶了她,来个亲上加亲,以后她家的钱不全是你的。”
黄元宝眼中闪过一抹遗憾,但转头想到沈玉玲娇艳欲滴的小脸,这点子遗憾很快就不见了。
“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黄元宝叮嘱两个女人,“现在你们知道要怎么跟我姑说话了吧?”
黄母重重点头:“元宝,你放心,奶清楚了。”
黄桂珠正在院里晒衣服,听见外边传来老娘的声音,回头一看,三人都来了。
“妈……你们咋来了?”
黄母对她冷淡的态度十分不满,但想到大胖孙子说的话,挤出一脸心疼地喊:“桂珠啊,你这几天咋不来看我呢?你是不是生妈的气了?妈那天是太冲动了,可妈也是急的,没有坏心思啊。你要知道,天底下哪有当妈的不疼自己孩子啊。真是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屋里宋幼珊和姜老太正在床上缠毛线,听见声音就要出来看看。
姜老太板着脸,叫住她:“别去,我看他们能唱几出戏!”
宋幼珊看看婆婆的脸色,默默坐回床上,耳朵却竖得很直。
黄桂珠到底心软了,这几天受的委屈一下子得到出口,抹着眼泪呜呜哭。
抱头痛哭后,娘俩重归于好。
黄桂珠问:“妈,你们这几天在哪儿吃饭呢?睡得好不好?”
“还行吧,就是担心你哥,不过也没办法……我和你嫂子现在也想开了,这都是他犯下的错误,应该接受处罚。”黄母抹了把眼泪,说,“就是早上招待所提了,让我们续房费。我们寻思着不便宜,打算早点回乡下去了。”
“啊,再过两天我哥都要出来了,你们这时候回去干啥?”黄桂珠本能地说,“房费我给你们续上,你们再多住几天。”
黄母一下子笑了:“哎,那好,还是你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