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寒气在被太阴炉疯狂的吞噬着,贺洁的身体仿佛要被掏空,痛苦得不断嘶吼,声音凄厉且绝望。
她的面庞扭曲,眼中是无尽的恐惧与不甘。
舒罪从背后抱着她,面无表情。
他的眼神深邃而冷漠,仿佛早已麻木。
但他内心的挣扎和痛苦是难以言喻的。
“舒罪大哥,你想要做什么?”
江羽的声音充满了不安和疑惑。
舒罪没有回答江羽的问题,他依旧保持着冷漠的表情,仿佛早已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默默地注视着贺洁,眼中闪过一种复杂的情绪,却又迅速地被冷漠所掩盖。
石族生灵的灵魂几次想要冲出那副躯壳,但每次都会被舒罪所掌握的道韵镇压回去,并将之一点点的磨灭。
圣人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舒罪这个上一代的盖世天骄,入圣之后几乎就站在了这个境界的最巅峰。
那个把江羽当作老鼠戏耍的石族圣人,在舒罪面前却掀不起任何风浪。
当太阴寒气被太阴炉完全吞噬之后,贺洁也不再挣扎了,更不再嘶喊,反而变得异常平静,就连眸子都澄澈了许多。
舒罪将太阴炉还给江羽,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些什么,但她的太阴寒气,应该足够了。”
是的。
当太阴炉吞噬了太阴寒气之后,江羽能明显地感受到其威力增强了数倍,这一刻他甚至有信心对抗成为尸王的百幻掌教了。
但是……
江羽却愈发的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舒罪大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刚才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
“舒罪……”
突然间,贺洁也开口了,她喊着舒罪的名字,但语气却和之前截然不同。
舒罪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是你吗?”
舒罪难以置信,没想到在磨灭了石族圣人的灵魂之后,贺洁会短暂的恢复意识。
“是我。”
她的声音很是虚弱,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这一刻,舒罪的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河水,再也止不住。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紧紧地抱着她,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眼泪打湿了她的衣衫。
她低声道:“你从来就没有对不起我。”
舒罪哽咽道:“你……恨我吗?”
“恨你?”她摇了摇头,“我本就是个普通的人,有着普通的家庭,有着普通的名字,早就应该普通的死去。”
“可是……老天爷眷顾我,让我遇到了你,没有你的话,我不可能活到现在,我有什么资格恨你呢?”
“如果,非要说恨的话,我只恨当初没能遇见一个普通的你。”
说着,她的眼角也流淌出一行晶莹的泪珠。
她是太阴寒体,如果没有舒罪去轮回谷帮她找纯阳花,可能十几年前她就已经死了。
但她并不在乎。
她更希望舒罪不是什么绝代天骄。
无法控制体内的太阴寒气,虽然注定她活不长久,但如果能在有限的生命力,与自己心爱的人快快乐乐地度过余生,她也算无憾了。
“舒罪,你说……如果我没有太阴寒体,你不是第一天骄,我们会在什么时候成婚,我们现在会不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我好想,好想再回丽州城看看啊,我好想再吃一碗素面,一碗你亲手做的素面。”
“可我回不去了,我好像杀了很多人,丽州城的百姓,应该会很恨我吧?”
“现在好了,我要死了,也要解脱了。”
她继续说着,声音已经越来越小。
“你不要自责,就算是你亲手杀了我,我也不会怪你,你一定要……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能死在你的怀里,也算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很抱歉,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如果还有来生的话,希望我们都做一个平凡普通的人,舒罪……”
说到最后,她几乎已经只是在张嘴,很难听见声音了。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气息渐止。
她的眼角带着泪,但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江羽看着这一幕,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舒罪没有他想象中的癫狂,他抱着她,感受着她逐渐冰凉的身体,突然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生与死。”
话音落下,舒罪轻轻勾动手指。
只听得苍啷一声,江羽手中的青冥断剑出鞘,剑身上密布着符文道痕,剑气四溢。
“舒罪大哥!”
江羽大惊失色,他试图伸手去抓住那把断剑,但在舒罪的道痕却如一座无形的大山,将他牢牢地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青冥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绕着他和贺洁飞了几圈,剑身轻盈灵动,仿佛有了生命。
最后,青冥剑精准地从舒罪的后背刺入,直穿心脏。
一股鲜血顺着剑身流淌下来,染红了舒罪的白衣。
青冥剑和赤霞剑本是一对,当初剑圣纪临渊看中了舒罪的资质和悟性,想要收他为徒,于是将这一把宝剑赠送给了他。
舒罪将赤霞剑送给了贺洁,也算是两人的定情信物了。
而今,赤霞剑刺进了贺洁的心脏,青冥剑刺进了舒罪的心脏。
但一把剑还不足以结束舒罪的生命,无数古老的符文自虚空中缓缓浮现,散发着微弱却神秘的光芒,仿佛承载着天地间最为原始的古老力量。
道韵铺展,似有一个无形的漩涡在缓缓转动,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随着符文的不断增多,那股道韵也变得越来越强烈,充满了毁灭性的气息。
一股无形的力量把江羽给推开了。
江羽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能再说些什么。
只见舒罪所处的空间开始扭曲,坍缩,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噬进去。
最终,那里的空间彻底崩溃,化作了一口巨大的黑洞。
两道身影在黑洞的吞噬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直至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
江羽呆呆地矗立在半空中,看着前方那空空如也的虚空,内心久久难以释怀。
他知道,从此以后,世上再也没有舒罪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