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夫把要说的话说完就闭了嘴,屋中陷入一片寂静。
殷氏坐在那里,因脸上蒙着丝巾,没人能看得到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过了不知多久,就在楚大夫以为,这位侯夫人不可能再出声说话的时候,殷氏的声音却悠悠地再次响起,“既如此,那就请楚大夫给侯爷开个方子吧!”
“是!夫人!小医这就去开方子。”楚大夫提过自己的药箱,想去一旁的桌边坐下开方子。
这时,又听着殷氏问道:“侯爷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呢?”
楚大夫忙停住脚步,转向殷氏回话,“夫人,待小医开出药方,府上可安排人前去抓药,回来尽快煎煮。
药煎好后,小医便会给侯爷施针,使侯爷清醒。
侯爷醒来之后,就立刻服药。
因为小医怕侯爷会在短暂的清醒之后再度陷入昏睡中。”
殷氏听了,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就有劳楚大夫了!”
“不敢!”楚大夫走到桌案边坐下,取出自己药箱中的笔墨刷刷点点,开起方子。
方子开好了,楚大夫将方子交给了忠顺。
忠顺看向殷氏,“夫人……”
殷氏点点头,“去抓药吧!”
“是!”忠顺拿着方子,转身快步出了书房。
楚大夫因着要等忠顺抓药回来,煎好药喂给冷显喝之前,还要给冷显施针,便只能留在这里等着。
可这屋中,冷显在床上昏睡着,剩下的就是夫人和两名丫鬟。
楚大夫想着,自己一个男子在屋中逗留多有不便,便想着先告辞出来,去院中等候。
还没等楚大夫开口,便又听殷氏说道:“敢问楚大夫,人的脸颊受外力所伤,红肿胀痛。
涂了消肿祛瘀的药膏之后,脸上非但没有消肿,肤色却变成了不正常的红色,嗯……这是何缘故?”
楚大夫听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里有一个脸部受外力所致受伤的人,就是此刻躺在床上昏睡的冷显。
可冷显……他脸上的青紫红肿也属正常啊!
难不成还有一个脸部受伤的人?
楚大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脸上蒙着丝巾的殷氏。
如果脸部是受外力所致红肿发胀,就像现在的勤兴侯冷显一样,那只需涂抹消肿祛瘀的药膏便可。
然而,涂了药后,没有消肿,脸却变成异常的红色……这……
楚大夫还真不敢直接下断言。
于是只好对殷氏说道:“回禀夫人,致使皮肤变颜色的原因有很多种——
因为每个人的皮肤对同一种药物的耐药性各不相同。
也许是对涂抹的药膏不适应;
也许是药膏并不对症;
也许是药膏里含有刺激性的成分……
这些都有可能导致皮肤发红。
但又不能一概而论。
只有亲眼看过才能确诊。”
殷氏又不出声了。
楚大夫站在那里,留也不是,出去也不是,左右纠结。
过了很久,殷氏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
就见她抬起手,慢慢地将蒙在脸上的丝巾摘了下来。
当丝巾摘下的那一瞬间,就是见多了伤病者惨状的楚大夫,都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凉气!
秋桂和春桃两个看见了,惊得瞬间睁大双眼。
她们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免得自己惊叫出声。
夫人的脸,比来书房这里之前红得更甚!
红得实在是吓人了!
楚大夫看到了殷氏的脸,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就是,莫不是这位夫人和侯爷对着扇脸互殴了?
否则的话,怎么这两个人的脸都是一样肿胀?
只是勤兴侯的脸不像他夫人的脸这般血红发黑!
都说打人不打脸!
难不成,这对男女打架专门喜欢打脸?
这是什么爱好啊?
不过呢,楚大夫心里明白,这侯门深府之事,不可多想,更不可多知。
殷氏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决定让楚大夫看到自己的脸。
如果只是红肿,她只要涂消肿药也就是了。
然而,这个红色……实在不正常!
她需要找大夫为她配药调方。
而楚大夫看过之后却犯了难。
他素来被称为“男科圣手”,虽说对其他伤病的治疗也都了解一些,但毕竟不是自己最擅长的,自己没有把握。
说白了,对于一般的外伤、一般的皮肤红肿胀痛该用怎样的方子,这对他也不算是什么难题。
关键是……殷氏的脸……竟然会红成这样,他从来没见过!
原因为何……他更不知道了!
殷氏看到了楚大夫为难的表情,她默默地又将丝巾系了回去。
“楚大夫,没有好办法吗?”殷氏的话语里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楚大夫略一思忖,说道:“不瞒夫人,小医擅长医治男人病,对其他方面的疾病也小有涉猎。
只是……只是……如夫人这般,因用过了消肿祛瘀的药物,致使脸部出现异常的红肿,这种情况……小医从前还未遇到过,因此不敢轻易下断论。
不过,小医倒是认识一位同行大夫,他对女子皮肤方面的病症多有研究,想必……对夫人这种情况,他能有对应的办法也说不定呢!”
“哦?是吗?”本已失望的殷氏,眼中又有了一丝亮光。
“那不妨请楚大夫代为介绍引荐!本夫人的病情若是得以好转,必有重谢!”
“小医不敢!
那……夫人,与其小医在这里等着贵府家人去抓药、煎药,不如小医先去替夫人延请这位大夫来侯府替夫人看诊。
不知夫人意下如何!”殷氏听了,连忙点头,“那就有劳楚大夫了!”
殷氏转头吩咐秋桂,“命人备马车,送楚大夫前去。”
“是,夫人!”秋桂得了吩咐,朝着楚大夫示意,两人一起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