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先来到一间银楼前。
殷氏让小厮将马车停在银楼对面的街边。
她掀起窗帘看向银楼。
此时,银楼外面并没有刘嬷嬷说的有官差守在门口。
殷氏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
既没有看到有人出来,也没有看到有人进去。
殷氏想,难不成……并不是所有的铺子都被官府控制了;
还是,冷显报官之后,这些铺子依旧又归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殷氏想着,自己不管怎么说,也是勤兴侯府的侯夫人。
自己去到自家的铺子里去看上一眼也没有什么不对。
纵然这铺子是在傅宝珍名下,如今是属于冷溶月的,可自己是冷溶月的继母,来关心一下也无不可吧?
想到这儿,殷氏给自己打了打气,稳了稳神,便带着秋桂下了马车,朝着街对面的银楼走去。
此时的银楼既没有像日间正常做生意时一样大开着店门,也没有像打烊之后大门紧闭,而是虚掩着的,一缕灯光从虚掩的门里透出。
看这样子,应该是准备打烊,不再做生意了。
殷氏走上了台阶,伸手推开虚掩的店门朝里面看去。
当她看到银楼里面的情形时,殷氏心就凉了。
里面有六名官差在。
其中有两名官差正趴在柜台上核对着账本;
另外的四名官差则是根据手上的账簿核对着铺子里的货品。
在一旁待客的方桌边,还坐着一名身穿官服的官员,此刻他正坐在那里边喝着茶,边看着眼前的几名官差忙碌着。
殷氏推门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门口儿。
此时殷氏再想离开也不能了,里面有两名官差已经快步走到了门口,盯着殷氏和秋桂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看不出这家银楼目前不做生意吗?”
其中一名官差上下打量了殷氏和秋桂几眼,问道:“说的是呢,你二人是哪个府里的下人?
没看到店门关着吗?”
听到官差这样问,殷氏才意识到,就算是自己把侯夫人的派头端得再足,然而,自己此刻的穿着打扮又哪里是什么侯夫人?
自己现在穿的可是陆嬷嬷的衣裳,明摆着就是一副下人的打扮。
想到这一点,殷氏觉得羞窘难当。
她不想说话,转身就想离开,却被里面那位穿着官服的官员喝止住了,“将她二人带进来问话。”
“是,大人!”两名官差答应着,直接迈步出来,拦住了殷氏和秋桂的去路。
“你二人速速进来,我们大人有话要问。”
见两名官差对自己是这个态度,殷氏顿时觉得屈辱万分,自己好歹也是侯爷的夫人啊!
然而,一时之间,殷氏又不知自己该不该挑明自己侯夫人的身份。
不挑明,一会儿,面对官差,面对那位官员的盘问,自己又该以什么身份对答呢?
如果挑明自己侯夫人的身份,自己这身打扮,自己如今的处境,还有自己尴尬的身份,一会儿面对里面官员的盘问,也一样难以做答。
如果里面的官员问起来,自己作为这间铺子的真正主人冷溶月的继母,在这个时候跑到铺子里来是为的什么,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呢?
这一停顿间,殷氏已经想了很多。
然而,此时也不是她想走就走得了的了。
殷氏想了想,索性就摆出自己侯夫人的派头吧。
毕竟,自己府中确实是遭遇了盗贼,而且是被洗劫一空。
自己身处如今如此的境况,也是无奈。
想来……这里的官员和官差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殷氏抬头看向拦在自己面前的两名官差,沉声说道:“两位官差,休得放肆!
本夫人乃是勤兴侯冷显的夫人!”
两位官差听了,微微一愣,又重新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地打量了一番殷氏,直把个殷氏打量得浑身不自在。
官差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银楼里,“既是勤兴侯的夫人,那……也先请进去吧,我家大人有话要说。”
既走不了,殷氏只好带着秋桂又重新走上台阶,走进了银楼。
外面的对话里面的人都听到了。
几名官差彼此对视,眼中神色颇具意味——
这位自称为勤兴侯夫人的妇人,应该就是那位外室……哦不……现在人家是继室。
这间银楼是先夫人的嫁妆,如今该是属于侯府嫡出大小姐冷溶月的。
这位外室变继室的夫人,大晚上的……还这副打扮……跑到这里是所为何来?
所有人都用着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殷氏走进银楼。
若是正常情况,他们做官差的见到侯爷的夫人,是要恭恭敬敬行礼拜见的。
毕竟侯爷的夫人都该是皇封的诰命。
而这位夫人……呵呵……是朝中所有侯爵夫人中,唯一一个没有诰封的夫人。
况且,京城之中几乎无人不知这位夫人那见不得光的上位史。
既然没有诰封,那他们作为朝廷命官,作为官府的官差,也就都不用见礼拜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