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的脚步声惊动了屋中的冷显和殷氏。
殷氏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眼睛,面朝里坐着。
忠顺跑到门口。
房门大开着,也就不用敲了。
忠顺躬身朝着冷显禀报:“侯爷,不好了!
昨日……昨日来的那些店铺的掌柜和伙计又来了!
他们现在又堵在府门口儿,叫嚷着要咱们侯府结清往日的旧账呢!
卢管家和彭先生已经……已经快……快应付不了了!”
“没用的东西!
这些低贱的商人们,平日里都会点头哈腰、满脸陪笑,如今,翻脸就逼上门来。
等本侯爷缓过劲儿来,这些店铺……别想再做我勤兴侯府的生意!”冷显气恨地说道。
忠顺都跑过来回事了,秋桂和春桃也就不用再避着什么,两人随后走了过来,站在了忠顺身后。
冷显看到了,忙开口问:“马车可备好了?”
秋桂福了一福,答道:“回侯爷,奴婢已经将话传给小罗子了,小罗子去备马了,应该……应该已经备好了!”
冷显站起身就朝小屋外走。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
冷显的身上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边边角角儿的已经有些脏污了。
再看自己的脚上,趿拉着的还是忠顺的一双旧鞋。
冷显皱着眉想了想,朝着忠顺吩咐道:“你快去,到卢管家的屋子里找一件……找一件他最好的衣裳和一双最好的鞋,赶紧给本侯爷拿过来,快!”
“哦,是!”忠顺得了吩咐,转身就跑了。
冷显皱着眉头,在巴掌大的小屋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秋桂和春桃看着忙低下头。
一是看着侯爷在暴走的边缘,她们害怕,怕惹火上身;
再一个,看着像没头苍蝇一样来回乱走的侯爷,她们眼晕。
过了一会儿,忠顺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件软绸的长袍和一双八成新的布鞋。
冷显一把抢过去,将长袍穿在自己身上,又拿过鞋穿在自己脚上。
“忠顺,跟本侯走!”冷显吩咐道。
“是,侯爷!”忠顺跟着冷显往外走去。
才出屋门,冷显又停住了,看向忠顺,“忠顺,把你的银子拿上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你放心,银子算是本侯借用的。
过了眼前这段时日,本侯加倍还你!”
“啊?哦!”忠顺无奈地点点头,又返回了屋中,打开唯一的一只木箱子,伸手进去摸了半天,才摸出了四块碎银子。
冷显看了看,忠顺手里的银子只有个六七两。
但,眼下聊胜于无吧。
冷显刚要带着忠顺离开,这时,坐在那里的殷氏从长凳上跳了起来,追出屋外,“侯爷,你……你现在离开,那……那妾身怎么办呢?
大门外……大门外的那些掌柜和伙计,要是……要是卢管家他们挡不住,妾身可该怎么……该怎么应付呢?”
“蠢货!连这点儿事你都应付不了,要你何用?
你就说,本侯亲自去接女儿了!
女儿回来,一切都可以解决!”
“可……可昨天……昨天不就是那样说的?
他们今天……今天还不是又来了!
今天再这样说……他们能信?”
冷显懒得再多跟殷氏说什么,只扔下了一句:“随便他们信不信,本侯不能再耽误了!”
冷显说着,也不管殷氏,带着忠顺快步离开了。
穿着一身里衣的殷氏虚脱无力地倚靠在门框上,两眼空洞地看着冷显离开的方向,眼泪顺着肿胀的脸颊不停地滑了下来。
“夫人!”秋桂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夫人,奴婢扶您进去躺着歇歇吧?”
殷氏没有回应,依旧木呆呆地靠着门框站着。
秋桂看向春桃,示意春桃一起过去。
两人一左一右扶着殷氏转身走回屋中,将殷氏扶到床上躺下,秋桂又将被子扯过来,给殷氏盖好。
殷氏眼睛直呆呆地盯着帐顶,无言流泪。
秋桂和春桃只大气不敢出地,垂着头站在一旁。
冷显带着忠顺朝着侯府侧门赶去。
如今,冷显可不敢大模大样的在侯府大门外上马车。
围堵在侯府外的人,怎么可能让他大模大样地上马车离开?
小罗子已经将昨日殷氏乘坐的那辆马车准备好了,正在侧门里的空地上等着。
见冷显和忠顺过来,小罗子规矩地朝着冷显行礼。
冷显看都不看小罗子,直接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忠顺紧跟在冷显身后也上去了。
小罗子将脚凳收好,牵着马车来到侧门里。
守门的小厮将两扇门拉开,小罗子控着马车驶出了侧门。
只是没想到,马出去了,后面的车厢还没出去,就被外面要进来的一辆马车堵在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