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沂看见齐小小贴在潮湿的墙壁上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放松的表情。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株快要枯死的植物得到了天降甘霖的滋润，整个人都舒展开了。
甚至，谢沂看见齐小小光洁的惨白手臂上，都爬上了一点深蓝色的鳞片。
谢沂：“……”
“清洁工，都是像你这样的畸变玩家吗？”
齐小小又给自己倒了杯水，饥渴的灌下海水之后，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对，不过他们畸变的程度比我更深一点，现在差不多已经没什么理智，快要被副本同化成怪物了。”
玩家只要踏出人类与怪物之间的界限，就会被副本彻底同化成怪物，再也无法从副本中脱离了。
齐小小回答完谢沂的问题，就没再开口。
谢沂也因为在无人岛副本里被齐小小追杀，和齐小小没别的什么可聊。
两人之间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就连水珠顺着墙壁滑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齐小小视线落在谢沂脸上，嗅着从他身上散发过来的，格外惑人的香气。
谢沂眼见对面的人盯着自己，愈发垂涎的视线，眉心一蹙，往门边的方向一退。
“我先走了。”
齐小小喉结一滚，眼睫低垂，叫住了谢沂。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现在最好不要出去。”
谢沂打从心底不相信齐小小，拉开了紧闭的门，然后就在走廊上看见了群魔乱舞的场面。
走廊上爬满了畸变的玩家，他们身上长出了一些海洋动物的特征。
谢沂打开门后，身上的香气散发开来，地上四处乱爬的畸变玩家齐刷刷的转过头，死死盯着谢沂。
谢沂：“……”
淦！
他抬手就把门关上，门板传来咚咚咚的响声，是距离他最近的畸变玩家扑过来之后，撞在门板上的声音。
齐小小汲取到了足够的水，双腿宛如游动般带着他来到了谢沂身旁。
他抬手按住被撞得砰砰直响的房门，垂眸看着谢沂，唇角愉悦扬起。
“我都说了，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出去。”
谢沂咬了咬牙，觉得齐小小这人实在是欠揍。
他可是在无人岛副本里追杀过他，他怎么可能会相信他的话！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谢沂往旁边避了避，不太想和齐小小靠得太近，语速极快的问道。
“这个副本很奇怪，哪怕玩家存活到第五天，也无法通关副本，而是会重新进入循环，迎接下一批的玩家到来。
与此同时，未能通关的玩家身上，就会出现畸变，会慢慢转变为副本中的怪物。”
齐小小抬眸看向挪到边缘处的谢沂。
“你应该在你自己的房间见到已经彻底异变成怪物的人类了吧。”
谢沂点了点头。
“如果不尽早找到通关副本的办法，我们都会变成它那个样子，永远被困在副本里。”
谢沂瞳孔一缩，想起了自己房间内的那只章鱼，以及它顶着的那颗人类脑袋。
“你已经重来了三回，就没有找到通关办法吗？”
齐小小唇角挂着冷冷的笑。
“我们是通关失败的玩家，已经没有资格通关副本了，只有你们这些新进入副本的玩家，才有通关副本的资格。
只要你们通关副本，我们这些被困在副本里的玩家，也可以跟着你们一起通关副本。”
只不过他们必须继续维持住人类的理智，不让自己被同化成副本内的怪物才有可能被带着一起通关。
谢沂垂眸，看见齐小小的双腿已经彻底黏连在一起，深蓝色的鳞片正在逐渐爬上他畸形光洁的腿上。
三层船舱内的水汽愈发浓郁，黏糊糊的湿热空气宛如一锅煮沸的热水，让人感觉下一秒就会被煮熟。
门外的撞击声逐渐减弱，粘腻游动的水声也渐渐远去。
谢沂松了一口气，抬眸看向齐小小。
齐小小身上还未被深蓝色鳞片覆盖的惨白皮肤泛起绯红，呼吸也急促起来，整个人重重砸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
谢沂吓得往后一跳，桃花眼倏然瞪大。
怎么回事？
他盯着倒在地板上的齐小小看了一会儿，确定齐小小确实没有在演他后，才蹲下身，戳了戳他。
齐小小露出来的皮肤滚烫，呼出的气息也格外炽热。
谢沂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船舱内的温度，好像有点过于热了。
卧槽！
齐小小不会变成蛇羹吧？
谢沂认出来齐小小身上出现的畸变大部分都是蛇类的特征。
这种冷血阴毒的生物，十分符合齐小小的性格特征，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喂，你还好吧？还能走吗？”
齐小小半睁着眼睛，滚烫的手猛地抓住谢沂正拍打着自己脸颊的手，喃喃道。
“对，对不起。”
谢沂不知道齐小小在给谁道歉，可能是他，也可能是他的哥哥。
但是……
不是谁说对不起，就一定能得到一句没关系的。
“你还是省点力气自救吧。”
谢沂将自己的手从齐小小的手里抽出来，又啪啪两声狠狠抽了他几巴掌。
齐小小这下清醒过来了，他猛地从地板上坐起，视线下落，看向自己已经彻底畸变的双腿。
快要没有时间了。
船舱内突然升起的温度，是在催化，加速他们畸变的进程。
齐小小被湿热的温度逼得呼吸都有些不畅，深深喘息几下，抬手抓紧谢沂的手腕，冰冷邪异的竖瞳死死盯着他。
“去游轮顶层，我只有那里没有搜查过，通关的线索，一定就藏在顶层。”
谢沂看着齐小小，心里评估了一下他话里的可信度，半晌才点头。
“我知道了。”
齐小小勉强用畸变的双腿站直，开口说话时，尖利牙齿后面的分叉舌尖不断向外吞吐着，发出嘶嘶的响声。
“我送你上去。”
“好。”
谢沂没有半点犹豫的点了点头。
齐小小还需要他通关副本，所以很大概率不会看着他去送死。
房门打开，谢沂看见了外面走廊上遍布的透明水痕，看这些水痕延伸的方向。
是楼梯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