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将收魂囊里的婴灵转交给无常,抓着东云八条一起下冰湖。利用吟游诗人的能力,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雪璃的安眠点。
“玄判官,你不要靠近比较好。”东云八条拿出一支水笛,“近距离欣赏顶级吟游诗人演奏的机会可不多,希望你珍惜。”
水下搭建起舞台,东云八条在此宣告,但她什么都感知不到,好在听得懂。
“怎么样?”
“还不错。”她跟着他往下走,一路机关都已在歌声的影响下报废。
离了个大谱:你家这地界这几天爆这么多雷,你这位咸鱼少主有什么感想?
鬼捉鬼:你们地府不作为,什么感想?
离了个大谱:他府上的防御屏障很专业,那个魂山在的地方,我家无常都探不到。所用婴灵出生复杂,很难引起注意。再加上,冻土这地又偏,每年死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只要保证村里魂数正常,鬼差也不会关注这些。
鬼捉鬼:我之前让人调查这老小子的时候,发现他特别避讳村里死人,只要死人,那一个月,他都会闭门不出,估计就是怕鬼差注意到自家院里的异常。
“啧啧,这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可惜了。”东云八条小心搬起冰棺,“可以申请阎罗亲临吗?我觉得几个偏僻地都有查一查的价值。或者直接请你走一趟?”
“抱歉,我答应给无常他们休假了,已经毁约一次,不能再次违约。不过,我可以向您推荐一人。”她将远洛洛的联系方式交给他。
离了个大谱:他知道我是幽莲,是个吃货。
鬼捉鬼:强吗?
离了个大谱:绝对够强。相信我,他一定很愿意过来。
“放在这里就好,有劳东云少主。”她推开棺椁,抱着雪璃的身体,走近魂山。雪璃从一堆残肢里冒头:“您的帮手很强。”
“他是你们领地未来的主君。”
“对您的遭遇深感抱歉,美丽的小姐。”
“请东云少主收好您的费洛蒙,站远点。”莲画好阵,将雪璃安置在中央,“事先说明,我也不能保证这能成功。几百年过去,你与身体的联系实在太弱了。我会尝试分离你们,提高你的复生概率。”雪璃摇摇头:“我无法与他们分离,也不愿意抛下他们。谢谢你们将我带来,如果复生意味着与他们分离,那我宁愿以这种状态存留于世。”
东云八条坐在不远处的石块上,提议道:“这简单,让这位判官小姐将你们都塞进这副躯体里不就好了?”
“东云少主您说得轻巧,如果这样,就算成功,也会造成魂质外溢,她将变成……”
“上好的鬼差胚子?这不正合她心愿,这些怨气不愿消散,不就是没看到害他们的家伙下场,让雪璃姑娘走上鬼差的路,想必她一定能做到秉公执法。”
离了个大谱:谢谢你的诗人挂。
鬼捉鬼:可怜的莲,回归本体跟瞎了一样。
离了个大谱:滚。
“但这样,雪璃就无法长期在死气稀薄的地方停留。她家在这里,如果成功,她就可以重新开始了。”莲还在改写切魂刀,身后站着的是八条,她不用保留实力。
“她是黑户,户籍上本来就没她,与其让她变成流民,不如成为你们的一员。玄判官在担心什么?如果是钱的问题,那她的费用我来报销如何?”
“你希望她永远被关在牢中直至迷失吗?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她被关的够久了。”她拿出一瓶试刀魂,嗯,没问题。
“判官小姐,请您刀下留魂。”雪璃轻抚自己的身躯,“如果要分离,不如让我烂在角落。”
“如果这是你的请求,现在只有两条路,让你选。一是成功率很低的回魂,但我不确定你的身体能否承担这么多,尤其是这里。”她指向雪璃的头部,“而且就算成功,如东云少主所说,你以后只能居住在幽冥这类死气弥漫的地界。二是,我录完口供,送你上路,或在牢狱里安静等死,这是我身为判官的职责。”
“第二个选项听起来,和我现在并无区别。判官小姐,如果,如果我选择第一个,我可能成为你的同伴吗?”
“理由。”
“我答应过这些孩子,如果可能,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的父母。”雪璃轻抚身上的残躯,“这是他们最后的愿望了。”
“如果找到,你想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如果他们想出手伤人,我也会阻止。”
“这样……我倒可以帮他们实现,只不过他们的父母,恐怕大部分早已不在。”莲走到她身边,挥笔调出资料,“这孩子的父母死于瘟疫,这个的寿终正寝,这个……”随着她的话语,一些魂块开始消散,但有些却开始发黑,缠上雪璃。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能善终!!”
“疼,我那么疼,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能安然活着!!”
“啊啊啊,不!”
“不甘心,不甘心。”
“想复仇。”
……
那些发黑的魂块令雪璃倍感痛苦。“抱歉,为了你的安全,我必须将它们从你身上切除,放心,我只切这些不好的,他们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不是吗?”莲手起刀落,数个黑色魂块掉落地上,化为黑烟,盘旋在上方。
“啧啧,小小年纪就知道复仇,看来酒盗那家伙,没少驱使他们做坏事。”
“东云少主,请您安静。”
压制住他们,雪璃看向东云八条:“不听话,或干活失利,就会被拆解,融到我身上。我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强大、听话的管理者。没什么,是比亲生孩子的魂魄更好控制的。”
“东云少主,待事毕,您最好请阴阳师或圣骑士,来此净化一番。”
“我就是最好的阴阳师,玄判官请放心,保证处理到位。”东云八条向雪璃抛了个媚眼,“倒是雪璃小姐,你打算怎么办呢?”
离了个大谱:……几岁的小娃娃你也撩???
鬼捉鬼:灵魂几百岁,怎么不能撩?
雪璃看向自己,躯体已经缩小很多,但还有不少残留的纯净魂质:“这些孩子将愿望托付给我后,永远沉睡了。我,我还是希望能够找到他们父母的下落。”
东云八条看向莲:“玄判官,你办事不利啊。”她摇头解释道:“这些魂质里已经没有一丝讯息。灵魂被切分的那一刻就算死了,残缺的魂质只是承载了最后的信息与情感,情感越强烈,就越难消散。如雪璃所说,那些孩子将意志托付与她,没了情感的束缚,信息很容易消散。”
“但魂质留了下来。他们不应该像那些乖孩子一样消散吗?”东云八条的小纸人好奇地托起一坨。莲将它拍回八条身上:“因为被托付了。托付,继承,你去魂域,不也能继承一些力量?”
她评估起雪璃现在的状况,改造法阵。一切准备就绪,她看向她:“雪璃,我再问你一遍,你真不愿意与他们分离吗?没了他们,回魂概率会高很多,你也能自由行走于阳光下。”
“承蒙您好意,但我做不到。”雪璃态度依然坚定,“判官小姐,如果我加入地府,有可能查到这些孩子父母的消息吗?”
“幽冥的档案总馆确实有所有逝者的记录,从不删除。但那是个大工程,我也不能保证你能够进入地府工作。这世上,同名同姓的太多了,你从何查起?”
“知道这些就足够了,如果失败,您将那块石头下的结晶捏碎,我们就会消逝。”雪璃指向东云八条靠着的巨石,他举起石块,小纸人将一个盒子交到莲手上:“玄判,你悠着点,别还没开始,先送雪璃姑娘上路了。”
“东云少主,这刀,对生魂也有用。”切魂刀扎入他前面的土地,东云八条老实噤声。
“判官小姐,请您开始吧。”
莲打开盒子,看着那枚雪色结晶,思考片刻,将结晶送入雪璃口中。引魂入体,她在学府的时候试了数次,这还是第一次实战,希望一切顺利……
“你这封印记忆的手法真漂亮,老实交代,你抹去了多少人的记忆?”东云八条笑嘻嘻地看向她,“安心,结界已设,没人偷听。”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好在成功了。”接下来,等待雪璃醒来便好,她感觉有些疲惫,“肩借我用用。”
鬼捉鬼:[图片]@文化人 你老婆归我了。
文化人:……???
鬼捉鬼:来冻土,咱哥仨好久没聚了。
百晓生:这不蹲守看戏?我马上到!
考试呢,人不在:求个群里直播。
我真的不怂:+1
神佑世人:+2
速通达人:+3
醒来就看到群里那堆消息,她叹了口气:“我名声怕是要废。雪璃怎么样了?”“快醒了。我做得不错吧,玄判要不要检查一下?”东云八条撒完最后一瓢水,满意看着净化干净的空间。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宅子?”莲开了听汽水递给他,顺手码起报告。“你这手速,单身多久啊?”看她没接茬,八条将空罐塞进兜里,“改造成旅馆,或者送给雪璃?不过这丫头应该不会喜欢这里。”
“我打算带她去幽冥,你们这边收养手续怎么办?”她将判官通别回腰间,手疼,这几天码的报告,比她一百年里写的论文字数都多!
“宇宙通法,找契印神,每个村子都有结契神社,你打算收养她?”
“你这什么表情?”看他一脸偷腥样,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八条坏笑着搂过她:“你不是想跟雨墨分割嘛,这不玩个大的?”
“请您自重。”她用力碾压八条的脚背。
“嗷嗷嗷,轻点!轻点!大哥,我错了!雪璃要醒了!”
莲急忙转身查看雪璃的状况。顺手捏爆点蟠桃之类的,喂她服下。“啧啧,还是趁啊。你哪来这么多续命珍果。我以为嵩嵩早就掏空了你的家底。”八条伸手蹭了颗,脆甜多汁,着实好吃。
“上界,定期产出,日常水果。这类本就产量不大,还限制流通。在宇宙中自然显得比较珍贵。”
“……”东云八条有些心梗,他们这代阳炎,怎么全是这种变态。往届出一个十都难,普遍七八上下,九都少有。结果还没离校呢,就十了一个,刚离校,又十了俩,眼前这个还玩了个三满阶,这让他个八阶的很难办啊!
莲没有搭理陷入忧郁状态的八条,几杯果汁下肚,雪璃缓缓睁开眼睛。“你醒啦?你已经是,嗷!”莲把八条摁了下去,想想好像不对,急忙找补:“咳,东云少主,请您稳重些。你认得我吗?”
“嗯,判官小姐,以及,东云少主?”
“呼,看来封印很成功。”看她有些疑惑,莲解释道,“为了让你躯体能够承受,我封印了你部分记忆,等你成长到能够承受所有时,它就会解除,我尽可能选择年代久远的那些,但也不能保证没有误伤到近日的。”
鬼捉鬼:……???这就是你说的,第一次尝试封印记忆?我咋不信!这技术,神官来了,都要叫一声老师吧!!!!
“至于那枚结晶,已经化为你的骨血。托它的福,魂质融合的很顺利,你安全了。”
雪璃抓住她的手,哭泣道:“谢谢您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那你要不要来我家?”话一出口,她愣住了。等等,好像不是这么说?听起来怎么跟人牙子似的。唔,阿爹以前是怎么诱,呸呸呸,怎么收养师兄他们的?好像都是婴儿时期打包带走,等等,我在想什么,阿爹对不起,将您在野外捡弃婴,说的跟您诱拐小孩一样。
“去您家?”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你以后只能在死气浓郁的地方生活,我家在幽冥,那里算是地府总部,你在那里能受到最好的教育,呃,鬼差方向的。”
“简单来说,就是这位判官母性大发,想照顾你,你有没有兴趣当她的养女?”东云八条这次学乖了,站得老远。
看雪璃有些犹豫,她说道:“就算收养,我们大部分时间也不会见面,我可是很散漫的。幽冥的学府很难考,你人生地不熟,又没人照应。我这刚好有名额,可以将你寄养在私塾,接受比较好的启蒙教育。等你毕业,随时可以解除这段关系。”
“这怎么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你要觉得不好意思,以后赚钱还她呗。”东云八条远远地喊道,“你在东云是黑户,本来就不好去幽冥,趁现在搞个正式身份,挺好。”
看雪璃还在犹豫,莲取出一个斗篷披到她身上:“这斗篷富含死气,你会好受些。一会儿我会先带你去地府做笔录,你可以慢慢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