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铃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她穿过石墙,真正的冥思室中一片漆黑。她轻轻哼唱镇魂歌,缓缓往前走,地面化为水面,水中荧光闪烁,似在附和,似在指路。
她停下脚步,慢慢抬起手臂,似乎在托举什么。荧光碰到水面的瞬间,化为一盏盏天灯,上面浮现出尸山、硅源……每一位她遇到过或与她有关的死者的姓名、平生。
灯跟随歌声飘向虚无的深空,消失不见。
“你们留下来了啊。”她看向写有幻水的天灯,它安静停在空中。其间没有记载了麒麟族的天灯,也是,她还准备让她跟兄弟们团聚呢,可不能送走。
嗯?这是谁,两个人在一盏灯上?夫妻灯?她坐在浪尖,来到最高处的那盏灯前。祖菲君?莲芳若?好奇怪的名字,死实故验事,炸于……应该是实验事故爆炸吧。放个灯还能出问题,一定是父亲那一记头槌的锅。
她将那盏灯推入深空,失忆那会儿,隔壁院似乎发生过爆炸,当时她刚从外地开会回来,赶去实验室的路上,听路过的学生提了一嘴。也不知道李维亚那小子怎么样了,曾几代孙子了?浪花消散,她缓缓落到水面,不惊起一丝涟漪。
回到囚室,天铃一头栽入水中,任由怨气将她拖入深渊……
撕心裂肺的喊声;
兴奋癫狂的笑声;
…………
那些怨气抓住她,束缚她,带她下坠,试图顺着她的口鼻耳钻入她的体内。
一旦适应这冰冷的水,似乎也还不错。嘴角上扬,她向更深处坠去。
温热感从背后传来,一双金色的手抵住了她的背:“谢谢您解放了我们。”手轻轻一推,下坠感消失,束缚变得无力,温暖取代了寒冷……
浮出水面的瞬间,天铃睁开了眼睛。“久违睡了个好觉啊。”她打着哈欠坐起来,镣铐脱落,化为尘埃,法阵也渐渐黯淡,直至消失无踪。水中怨气消散殆尽,留下无数晶莹剔透的小晶块,在底部闪闪发光。
刑期早已结束,天铃一出门就看到一尊玄天凰的雕像。她轻轻一吹,灰尘散去,他连咳几声:“阿姐,你怎么才出来?”
“和阿爹打赌了?”
“是啊,我还以为你一到日子就会出来,阿爹说早着呢,我不信,他就说不信就让我在门口守着,看我俩谁说的准。”
“抱歉,我睡过了。”
“闲聊到此结束,少君您也快去准备。”玄豫寻声而来。
“啊?”“哈?”
姐弟俩,一个被无情扔进浴池,一个被踹出银莲阁。熟悉的流程,不熟悉的侍从,以及激动的织鹤。她感觉,应该再判她个四五百年。“唉,又给十三行白送钱了啊。”看到那几份账单,天铃制止他们的行动,“等我回来继续。”她今天一定要把这个店开起来!
矮人族和矿翼族的工匠在她的方案下制作了很多精良的日用品和法器,中低阶的被饕大带队销往各地,高阶的则专供她的小店。高阶用具本就难以打造,加上她那些独家的繁复法阵,这些年也只打造出数十套。
拜访了飞婆婆和留守的铁柱,又和工匠商讨了些改进方案。她收好货物,瞥了眼在暗处观察她的幻晶,笑着离开。
看着整装待发的焱暮悠,她疑惑看向轮椅上的泽崎:“这未免有些屈才。”泽崎笑道:“放这小村子里才是浪费。他善金石,请您随意差遣。偶尔放暮落出来透透风,他怕是连工钱都不要。如果嫌弃,让我去也可以,别看这样,我也算商家出身,虽然暮落对风家的印象不太好,但经营方面,也算颇有些心得。”“别,请不起。”两人相视一笑,她拍拍焱暮悠,“那我就暂时借用了。”
如和铁柱、飞婆婆交待的一样,她将写有改良后魂契的利弊等注意事项的小册子交给泽崎:“如果你们的意愿不变,我打算把你们那条生产线也搬进去,到时候依然归你们管理。”
“魂契是确保忠心,避免背叛的手段,无论主仆均无法解除。从未有过解除成功的先例,您是如何做到没有任何副作用的?”
“我只想确保他们在我手下时忠心,如果萌生去意,和平解约,清除那些涉密记忆,并设下禁止提起相关内容的咒言就好。放心,已经用多族死囚试过,都没有问题,注意事项里也有记载。”看到他渴求的目光,她补充道,“很遗憾,目前只有我能做到。” 正好,她以炎暮悠为例,向泽崎展示了她改良后的魂契。
“您还缺徒弟吗?”
“请不要开玩笑。”她再次与焱暮悠定下魂契,抓住他,笑着对泽崎说道:“如果在这儿待着无聊,就让暮悠带你去店里坐坐。”
“您居然可以直接传入十三行街。”焱暮悠诧异地打量起干净的房间。“店主特权,给,通行证兼传送符。”天铃递上一本订货单,“这是你住的地方,不知道你的喜好,就没有装,所有家具按你的喜好来就好。好好选,第一套算我的,你把一整本都勾了也可以,但以后你再想添置就要自己掏钱。”
她推开门:“地下是员工区和仓库,你可以随意使用。地上目前只开放三层,卖一些孤品和高阶日用品。底价我会告诉你,剩下就看你的本事了。”她将一箱箱矿脉盲盒、素材、球球炼制的奇怪法器等货物塞进仓库。
“你布置好就开张,问,就说是你的铺子。”来到一层,她将特制的扭蛋机拿了出来,“矿脉就放这里面,价格都标在机子上了,是和神殿约好的统一价格。级别箱子上都有标,你可别装错了。”
看到价格,焱暮悠担忧地问道:“这价格定低了吧?”“祭司听到这话一定很开心,我还担心定高了。就这样吧,给那些二道贩子点儿生活空间。”她仔细检查几个扭蛋机,确认无误后,她拍拍手:“和说好的一样,包吃包住,每年提供三套员工服,这也是随你喜欢,织鹤会按照你的要求设计制作。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
“很好,有问题随时找我。切记,绝对不能暴露我的身份。”
“殿下,您作为少君的姐姐,就这样衣衫不整的出门野了???”
天铃还没站稳,就被一声责问惊了个趔趄。她看向竹青凝结的水镜:“别瞎说!我哪有!”玄豫看着她随意扎起的头发,和里衣完全不搭的外套,脸越来越黑:“我们似乎好久没一起洗澡了。”
“我就出门了一会儿会儿!!!噫!!!救,救命!人呢???”
她小口吸着果汁,任由他们折腾:“所以什么事?”玄豫正为她画甲:“升学宴兼成年宴,庆祝少君将前往阿卡西学院就读,这次在下界举办,普天同庆。”
“确实要好好庆祝。”估计这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工,她点开面具,又是无数消息划过。
离了个大谱:我免费了——
文化人:你免费好久了,怎么才出来。
偷技术死全家:你什么时候来阿卡西,我来这里当老师了,以后见面记得叫我勒梅教授。
离了个大谱:好的,小特同学。
速通达人:出来的好,钮玛什那边新出了个速通挑战,约不?
离了个大谱:啊,糟糕!!
离了个大谱:那啥,特斯海姆,你几百年前不是丢过一批作品,就钮玛什偷的,都在他们那。
偷技术死全家:!!!!
偷技术死全家:你不早说!!!
离了个大谱:忘了!
偷技术死全家:你记性那么好,能忘这事儿?我去你个小饼干.gif
百晓生:???你怎么知道的,我潜入好几趟都没找到!
离了个大谱:[图片][图片][图片][图片]那个核心阵,我还加了两笔进去。
百晓生:和特斯海姆给的完全不一样好吧?[图片][图片]
偷技术死全家:因为他们拆解了,啧,我还在奇怪怎么被他们抢了先机。撒拉弗,陪我去一趟。
速通达人:正好一起,我还能打个掩护。
离了个大谱:带我一个?
偷技术死全家:解决不了再摇你。
有撒拉弗和林库鲁这两位在,天铃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莱昂和雷都在睡美容觉,几十年都不会醒。呵,也不知道是谁,担心她服刑期间可能出现巡演神谕。
“等等,这套衣服是怎么回事?”她看向那套微妙的祭祀服,骨面具、厚实兽皮拼接的祭帽,衣服却单薄,易于行动,“我难道中途还要换衣服?”“您是少巫祭,自然要在典礼上预言未来千年可能的灾害。”玄豫伏地而跪,“车已备好,请您移步。”无论几次,看到师姐这般,她还是会觉得尴尬。
彩云开道,灵雨涤路。会场庄重、严肃,看来稍晚会有一场私宴。祭祀完毕,玄天铃跟随幽隐香离开,换上祭祀服。“今日之后,就交给你了。”幽隐香戴上面具,手持骨杖,走在前面。天铃也戴好面具,唤出千丝铃,随她而出。
祭舞毕,神言出。千丝铃中飞出无数丝线,轻轻扫过早已备好的巨大玉璧,一条条带有时间节点的灾厄出现。天铃打散丝线,转向玄天凰的方向,她只展现了预言中的主干。具体的预言,所有分支走向,都会私下呈现给君王,由他决定。
更衣室内,幽隐香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跟不上,看来这几年的禁闭没让你退步。”她猛灌几瓶灵水:“舞技已经刻入灵魂,感觉轮回个几百世都不会忘。”“还行,没刻些奇怪的东西进去。”幽隐香扶正她的发簪,“玄他铆足了劲儿,请了不少有名的艺人,当然,厨师也是顶尖的,你可以好好期待一番。”“我更期待阿爹的手艺。”她伸出手,扶幽隐香回到会场。
宾客坐定,宴会开始。台上歌舞平升,台下山珍海味。好吃的这么多,她却不能大快朵颐,惨。看到凰儿也被憋屈的不行,在群里直嗷嗷,她好受了许多。
酒过三巡,演出也接近尾声。不少宾客露出满足的疲态,玄天凰寻思扔个替身提前开溜,坐等真正的狂欢,但阿姐完全不配合,还教育了他几句。他打起精神,等待最后的演出。
“!!!”他瞪大眼睛,看向身边的玄天铃,她微微一笑:“怎么了?”“不,我……”他看向舞台,又看向她,她笑眯眯地问道:“喜欢我为你准备的惊喜吗?”“喜,喜欢。”他冷汗直流,僵硬转向舞台。
月光、灯光……所有光源都被琴声吸引,聚集到幽莲身上。古老的祝祷曲,化为一束结晶花束。歌声拨动琴弦,他起身捧起花束。冰莲阶梯指引他来到玄天凰面前,他嘴角上扬,献上花束:“愿您一生平安顺遂。”
“谢谢。”
离离原上谱:你脸红个锤子啊!救命!我要是破功,你就完了,特训你喂狗了吗?
这让我怎么推:没办法啊!我单推幽莲多少年啊!哪知道您给我爆这么大一个雷!
在画了,在写了:内部消化,香!可惜这设定用不了啊,嘤嘤嘤嘤嘤。
如履平地:也不是不行,我站莲儿生。
我看谁还敢捣乱:巧了,我站凰儿生。
离离原上谱:???
这让我怎么推:???你们够了!谁会对亲姐下手啊!!!不是,那我边上的是谁啊??
不在,请留言:你们真闲,都有空乱点鸳鸯谱了,我看也别小聚了,都去特训吧。
儒雅随和:全员?
念怪不念决更不念缺:……我可什么都没说。
不在,请留言:你们没制止,当然全员。和善.gif
不服就是干:好,我先预定,第一个和履师兄对打,打去复活点那种。
我是谁?:带我一个。
玄天凰看看身边微笑的姐姐,又看看在台上演奏的幽莲,都没有问题,怎么回事?吟游诗人不是禁止分身的吗?他闭目感知,专心分辨,试图找出两人的差异……直到宴会结束,他也没看出差别。见幽莲未与他们同行,而是同幽家一道离去,他更困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