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小岛伢子的召请,萧尘踏入其静雅居所,内室布置与萧尘寓所大致相仿,唯一的区别,恐怕是这小岛伢子的住所更显井然,整洁一新。
榻上的羽枕寝衣,被小岛伢子叠放得整整齐齐,与萧尘那里“日出而做,日落不归”的散乱成鲜明对比。为何无人收拾此间的杂物呢皆因这是竞赛者们的专享之地,赛事筹备者防止任何隐患滋生,严禁非选手指定的后勤人员涉足他们所在楼层,以此维护每一位选手的安全。
这寂然无踪的楼层内,却有一整队的特护安全专员隐秘守候。此外,整个楼层尽在秘密监控之下,一切动静皆无法逃遁耳目。
小岛伢子领萧尘坐下。他目光扫过面前的茶几,那儿安放着一方装饰奢华的木质方盒,两层高,两套餐具伴以酱油和芥末等各式调味品陈列其中。
“原来你早就预谋请我一同享用?”萧尘注视着两副餐筷,询问小岛伢子。
“是的,我不想亏欠他人。”小岛伢子微笑着回应,心中庆幸灵机一动找到了如此绝佳的理由,自满的神色悄然浮现。
“原来如此。”萧尘并未觉诧异,他也同样厌烦亏欠人情,因此理解她的举动。
“喝杯酒吧,这有极品清酒。”小岛伢子提议,取出身旁的青瓷小酒壶及两盏杯子。
“免了。”萧尘断然拒绝。
“是因为担心影响明日比赛吗?清酒的度数很低,浅尝无妨的。”小岛伢子还以为他在担忧明日较量,轻松地宽慰道。
“并非为此。只是我这躯壳似乎有酒精敏感,哪怕微沾也难熬。”萧尘满心遗憾地坦陈。实际上,他还颇为喜爱把酒言欢,可惜体质不济。
“这样啊,真是遗憾。”小岛伢子口中表示惋惜,思绪却转瞬流转。不过她并未深究,而是放下了清酒,掀开了盒盖,同时将盒子分成两半,内容物一览无遗地展现在萧尘眼前。
这是一个餐盒,垫着洁白餐巾,方形盒子分为十六个小格,各自盛放着独特的美食。上层各式饭团罗列:寿司、紫菜包饭、握寿司等,琳琅满目;下层则尽是弥漫寒气的生鱼片——丰腴的河豚、鲜美的鲭鱼、甘醇的鮟肝...仅仅是观其色泽肉质,萧尘就知道这些都是精心挑选的上品食材。
“这些,价值不菲吧。”看到这般豪华的一盒鱼生,萧尘不禁感叹,心头浮现叠叠厚实的钞票之影。
“物有所值,定会让你满载而归。”小岛伢子含笑说道。随即席坐于地毯,着手准备配搭鱼生的酱汁:“需要我帮你调配吗?”
“多谢,我自己来。”萧尘谢绝了她的好意,亲自动手熟练调制了一份对胃口的酱料。
“你是常常品尝寿司吧?”目睹他流畅的身手,小岛伢子略感惊讶。
“初次体验。”萧尘笑着答复。
小岛伢子明显不信此话,萧尘此刻的模样从容自在。然而她没有追问,只是笑笑,随后伸出手示意道:“请您慢用。”
“需不需要说一声‘开动了’?”拿起筷子的萧尘忽然问及。
“不必了,按你的习俗行事就好。”小岛伢子笑道,随即自己合掌道一句:“我开动了。”
这让萧尘有些尴尬。然而萧尘也算豪爽之人,主人都不在乎,他又何需介怀。直接拈起一片河豚,拌入蘸料入口,紧致且弹嫩的鱼肉瞬息间融化口中,带着微甜,又掺杂着酱油的盐香与芥末的麻辣,口感独特。
接着,他又取了一卷紫菜包饭放入口中,包饭裹藏着米香及寿司醋的酸涩,使人食指大动,内置的蟹肉和三文鱼条又给味道添了几分明丽,引得萧尘频频颔首。
寿司,抑或是刺身的料理方式自中华流传至岛屿,相较于中华日渐衰亡的技艺,岛屿国度反倒将其发扬光大并融合自身独特饮食文化,这让萧尘颇为惋叹。然沉思片刻,他意识到自己是杞人忧天了。当初在中国,脍这手艺主要用于淡水鱼制作,但比起海鱼的鲜美,淡水鱼的腥味难以让人接受,如此不合内陆人口味的料理式被淘汰也实属自然规律,说到底,还是物竞天择,而环海孤立的岛屿国度却尤为适合此种厨艺发扬光大。
“你怎么不吃呢?”此刻,萧尘已然解决了四分之一的寿司,发现小岛伢子自始至终没动手,只静静看着自己,不由得稍感局促。
“嗯?”听见他的话,小岛伢子回过神来,向萧尘嫣然一笑,接着夹起金枪鱼腹蘸上酱料放入嘴里,轻摇了摇头:“毕竟欠缺了点风味。若有机会,我会邀请你去我国品尝我父亲的料理手艺。”
“你父亲是厨师?”听到这,萧尘略感惊讶。据其所知,小岛伢子家族似乎在商界经营,难道与餐饮有关?
“小岛家族历代专营寿司和日式宴会料理,我父亲更是掌控着京都一半的寿司店与茶室呢。”小岛伢子微笑解释道。
“那你怎么不去学烹饪?”萧尘不着痕迹地抛出问题,直触对方的身份背景。
“因为我是个女子,况且在这一方面,我并无天赋。”闻言,小岛伢子脸色略带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