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离栀往刘妈怀里埋得更深了，心里酸酸的。
他……没有母亲了。
即使灯亮了，也还是暗着的。
刘妈说出这些陈年旧事时，眼眶也不自觉变红，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怎么会不心疼。
余管家进来时就见这一大一小眼泪汪汪的，怎么了这是？季氏集团破产了？
啊呸呸呸。
可不能当乌鸦嘴。
刘妈一看见余管家就收了情绪，没好气地问道：“给栀栀囤东西的地下室收拾好了吗？”
“成天在这乱晃！”
余管家见刘妈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嘿嘿一笑，凑上前来：“收拾好了。”
“地下停车场也收拾出来了，就等着看栀栀小姐有什么喜欢的车，然后我们再给雇个专属司机。”
“这还差不多。”
刘妈给丢了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转而握着越离栀的手开始了谆谆教导：
“栀栀啊，我们把你隔壁房间也给打通做了衣帽间。”
“少爷给的卡你就使劲儿花，东西全买三样，一样用一样放着看，还有一样扔地上听响。”
“千万别给少爷省，也别觉着不好意思花……”
哈？
话题怎么一下子跳转了？
越离栀愣愣地看着还在传授怎么坑季书臣的刘妈，又看看一旁满脸赞同的余管家。
艰难地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打住打住，怎么突然就要买东西了？”
刘妈心里咯噔一下，糟了，她这不是想转移栀栀注意力吗？
买买买谁会不喜欢？尤其是花别人的钱买买买，反正她老人家是喜欢的不得了。
只是现在年轻人好像喜欢自己闯出一片天，她这样的说法是不是侮辱到栀栀了？
栀栀不会以为我们是只想着给钱打发人的恶毒反派吧。
越离栀见刘妈的表情愈加奇怪，忙出言打断：“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话题跳转得有点大。”
刘妈松了口气：“我是觉着我们没把你照顾好，相处也有两三天了，你对我们一点要求都没提。”
“救命之恩我们也没能给什么。”
还得帮着少爷追求你，刘妈我哟良心偶尔会痛。
“怪不好意思的。”
越离栀看向余管家：“余叔也这样觉得吗？”
见人也跟着点了点头。
越离栀若有所思，第一次被人提出这样的请求，怎么能不同意呢？
想了想平板里绑着的两张卡，也是，等回了自己的世界用又用不了，还会成天惦记着。
花！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她人美心善应得的！
“刘妈，我现在就上楼花钱。”
说完，越离栀控制着轮椅就往电梯方向去。
刘妈用胳膊肘捅了捅余管家：“这算分散栀栀的注意力吗？”
余管家想了想：“算吧。”
“这还养着伤呢，出门也不方便，只能在家里待着，还没个人陪她说说话聊聊天。”
“只能委屈栀栀小姐买买东西打发时间了。”
“唉。”刘妈难得认同了余管家的话：“是啊，委屈栀栀了。”
而越离栀看着余额栏满屏的0，抓了抓头发，还是不知道买啥。
买车买房？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买了也没用。
衣服首饰？余兰女士成套成套的都给她搭配好了。
护肤品？刘妈也准备好了，都是她不认识的牌子，用着还挺舒服的。
奢侈品？笑鼠，根本不认识这个世界的牌子。
从前，只觉得手里的钱太少，想买都买不了，现在手里的钱挺多，偏偏不知道买什么。
荒唐的世界啊！复杂的人类啊！
才闹出事儿来，反正她是不敢逛直播间了。
越离栀百无聊赖地在平板商城上勾勾滑滑，突然眼睛亮了！
就当给霸总送送福利好了！
当谢礼也好、普通礼物也好、以后任务完成的告别礼物也好。
总得留些什么，证明她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于是——
季书臣晚上回来时，收获了三张排排站的笑脸。
刘管家给人脱下外套，刘妈递过拖鞋，越离栀则接过公文包，抱在了怀里。
主打的就是一个服务妥帖。
“你们……”
季书臣有些迟疑地后退了半步，被栀栀迎接回家的喜悦瞬间减半。
“你们有话要说？”
“噗！”
越离栀最先忍不住笑出了声：“季书臣，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操纵着轮椅轻轻撞了撞季书臣的小腿：“好啦，我和余叔刘妈一起给你准备了个小惊喜，快上楼看看！”
“提前说好，不许怪我自作主张。”
“惊喜？”季书臣呼吸一滞，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会。”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回答过于简短，他忙又补上了一句：“不会怪你，你给的都是最好的。”
“咳，那倒也不至于。”越离栀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悄悄低头。
余管家和刘妈见此，忙笑着上前打了个圆场：“少爷，我们快上去看看吧！”
房间门被推开，原本的冷淡风极简卧室变了个模样。
床品的主色调变成了温暖的米色，四边印着黑色缠枝印花，和房间原本的风格相互呼应，却不显压抑。
各处也都添上了一些奇怪但不失可爱的小玩意儿。
最大的改变大概就是，房间的一个角落被放上了浅色的地毯，许多大小不一的可爱小熊玩偶摆放其上。
旁边摆上了一个软绒绒的沙发椅，靠枕也被巧思的放上了一个小熊形状的。
看着季书臣一脸认真观察的模样，越离栀深藏功与名，她早就发现季书臣其实不喜欢深色。
在F国的邮轮上、在极光下，他都穿着浅色或是颜色鲜艳的衣裳，就连衬衫也偏爱白色。
而且……他对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尤其喜欢小熊。
越离栀支着下巴偷笑。
而且他到现在还没发现，最大的礼物其实是那盏小夜灯，她拜托余管家找人换了里面的灯泡。
在黑暗中更温和不伤眼。
至于解决童年阴影？她可不想打着拯救的旗号把已经长好的伤口再撕裂一遍。
怕黑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还怕虫子呢！也是童年阴影，又不影响她吃吃喝喝、调戏帅哥。
季书臣看着眼前的一切，渐渐地出了神，忽而转身笑道：“栀栀，谢谢你。”
“不用谢，余叔和刘妈可占了大头呢！”越离栀回头，“诶？人呢？”
原来，二位老人家早前看到自家少爷表情不对劲就悄悄溜了，年轻人还是需要独处的。
他们懂～
“他们下去了，那我们也下去吃饭吧。”越离栀倒是没在意，这个点饿了很正常。
于是，几乎是前后脚下楼的四人在餐厅碰面了。
余管家：……
刘妈：……
趁着越离栀埋头吃饭的功夫，二人轮流给了自家少爷一个“不争气”的眼神。
季书臣倒是接受良好，给越离栀又剥了只虾，毕竟晚上有的是相处时间。
……
第二天清晨，再次从怀里捕捉到一只栀栀，季书臣看向她的眼神温柔而炙热。
微凉的指尖轻抚她的脸，转而握住小姑娘垂在身侧的素白小手，按压在心脏的位置。
栀栀。
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