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虚空掌,乃是天墟观中名震江湖的四绝武学之一,陈天九此刻倾尽浑身解数,不顾经脉暴涨,血脉贲张,将青松道人毕生所授的深厚真气发挥到了恐怖的四成,竭尽所能地融入这一掌之中。
其威势之盛,丝毫不遑多让于上官白那以琴音化作的凌厉影刃。
但见那虚空中,原本被尘土碎屑轻轻勾勒的掌印,初时尚显朦胧,宛如晨曦初露,难以捉摸。
待得陈天九一声清啸,掌印倏忽间离手而出,隐隐有着龙吟之音相伴,瞬间暴涨十数倍,其势若奔雷逐电,直冲云霄。
掌印所过之处,虚空仿佛被撕裂,气旋乱窜,每过一瞬,其范围便膨胀一分,最终化作一掌庞然大物,遮天蔽日,竟将那上官白所施展的硕大影刃锋芒,尽数掩盖。
山下道旁,千荡山的众观战者目睹此景,无不瞠目结舌,神情呆滞,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万物皆静。
他们的眼神中,既有对陈天九这惊天一击的深深震惊,又有对接下来战局的无限期待,更有对这位年轻少年能发出如此恐怖一击的难以置信。
一时间,山谷间万籁俱寂,唯有那掌印与影刃掠过虚空所发轰鸣,响彻云霄,回荡不绝。
而立于山岩险地之上的上官白,表面虽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波涛汹涌,怦怦直跳。
他深知这虚空掌的威名,其本质与妙音楼以音驭气大同小异。
陈天九这看似年岁尚轻的少年,竟能驾驭如此浑厚的内力,施展出这等惊世骇俗的武学,实乃他生平罕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只见掌印与影刃相交之处,轰然一声巨响,犹如天崩地裂,山岳色变,天地似都为之一颤。
霎时间,掌刃交汇的中心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涡旋,狂风骤起,朝四下猛烈激荡,将方圆十数丈内的碎石尘土卷得漫天飞舞,大树摇曳生姿,枝叶纷飞,连远在山下道旁的千荡山众人也不禁被这股余波所迫,纷纷朝后退避。
那余波之中蕴含的气流锋利如刀,刮过脸庞,竟是火辣辣地生疼,令人不禁暗自咋舌。
就在这掌印与影刃交相、形成短暂僵持的瞬息之间,陈天九觅得一线喘息之机。
他眼神如寒星般冷冽,没有丝毫犹豫与拖沓,身形骤然一晃,犹如鬼魅般轻盈,脚踏着奇诡莫测的步伐,再次化作一道闪电,朝上官白所立的山岩险地疾掠而去。
上官白眼见陈天九攻势再起,神色不禁一凛,五指如同铁钳般猛然一扣琴弦,指间仿佛有千钧之力,连周遭虚空顿时隐隐扭曲变形,一股沛然莫御的气劲自指尖喷薄而出,再次凝聚成七把虚幻矢刃。
正正又是妙音楼的七弦化剑之功,只见七柄虚幻的矢刃锋芒闪烁,寒气森森,直欲割裂虚空,带着刺耳的破空之声,接连不断地激射而出,瞬间暴涨数十倍之巨,朝陈天九猛然袭去,企图阻挡他上前的身影。
山下道旁,千荡山的众观战者再次目睹此景,无不惊呼出声,然而,他们的目光中却渐渐流露出一丝疑惑。
这七把矢刃虽依旧凌厉,但其气势已明显不如先前那般暴虐无匹,似乎预示着上官白的真气已有所不济,难以支撑长久之战。
陈天九身在半空,对这微妙的变化洞若观火。
他深知对战之中,虚实难辨,最忌轻敌大意。
因此,即便察觉到上官白这看似的真气不济,他亦是不敢有丝毫懈怠,脚尖轻点山岩,身形如同风中柳絮,随风起舞,飘忽无定,未及落地便已借力再起,拔高数丈,巧妙利用山岩与古木间错综复杂的地势,不住穿梭闪避。
此番再接这一招,陈天九更显从容不迫。他早已暗中提聚真气,护住心脉要害,任凭四周音波激荡,音墙渐凝,却是丝毫不能撼动其心神分毫。
在躲避上官白攻击的同时,他更是抓住稍纵即逝的空隙,身形前掠,竟在众人惊呼声中,又向前推进了十数丈之遥。
然而,上官白似乎早有所料,一招既出,便不再回望,身形一转,如同灵猿般矫健,猛然朝身后山间纵跃而去,竟是选择了逃遁。
陈天九目睹此景,心中怒火中烧,愤愤然咬紧牙关。
他岂能容忍自己还未近前,便叫这上官白如此轻易逃脱?
掌心真气再次翻腾涌动,似骤然扭曲周遭虚空,连空气都似被极尽压塌,形成一股无形的洪流。
他一记虚空掌猛然挥出,掌风呼啸,隐隐有狂龙怒吟之声,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朝上官白逃遁的方向轰然击去,誓要叫这不可一世的对手亦一尝苦头。
那掌印甫离掌心,便倏然膨胀,瞬间横跨数丈空间,直逼上官白而来。
上官白察觉到身后异动,匆匆回眸一瞥,只见掌印如山岳般压顶而来,顿时大惊失色,脸色苍白如纸。
这掌印威力之强,相隔数丈便已让上官白感受到肌肤如被利刃切割般的剧痛,他深知这倏忽之间,自己绝不可硬接此招。
然而,掌印来势汹汹,他若是纵身跃起,也未必能完全避开其锋芒,即便那余波所及的边缘地带,亦是威力不俗。
上官白心中焦急万分,却也不得不强自镇定,脚尖连点地面,无奈之下,身形如电般朝一侧暴掠而去,逃离这中心地带为先。
轰隆一声巨响,上官白身形刚动,那硕大无朋的掌印便轰然落在他原先站立之处,碎石纷飞,尘土蔽日,巨木被拦腰折断,一片狼藉。
而上官白虽险险避开正面一击,但边缘的掌风余威仍让他胸口如受重锤,一口鲜血险些喷涌而出,脸色更是苍白如鬼。
他心中惊骇莫名,抬眼望去,只见陈天九身影愈发迫近,那凌厉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
上官白不敢有丝毫耽搁,脚步落地时虽略有踉跄,却迅速稳住身形,拔地而起,再次朝一侧纵身逃去。
陈天九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故作高声大喊,以扰其心,“上官白兄,何故如此急着离去?你我虽初次见面,却似故人重逢,我正欲与你促膝长谈一番。不如稍缓片刻,待我上前与你一会如何?”
上官白闻言,面色不变,只冷哼一声,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紧握于拳中,看也不看便朝一侧山岩悬崖扔去。
陈天九目光如炬,一眼便认出那是一张沾满血迹的纸团,心中顿时明了,那正是天墟观遗失的重要信函。
眼见那纸团欲要坠入深渊,他毫不犹豫,身形一展,放弃了对上官白的追击,脚下一点,反而侧身一跃,如苍鹰搏兔般扑向那纸团。
就在他快要追上纸团之际,上官白眼角闪过一抹狡黠之色,指尖轻拨琴弦,一道凌厉的气劲瞬间激射而出,抢先一步将纸团击得粉碎。
上官白放声大笑,声震四野:“今日与阁下交手,实乃三生有幸!他日若有缘再会,定当加倍奉还此份恩情!”
说着,他身形一闪,已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