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即,他的招式便被周身无形的屏障挡住,紧接着,他发现自己居然像脚底生根般动弹不得,不免向下一望,只见脚边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一个若隐若现的法阵,金光如丝线般不绝如缕地流转其间,陌生笔体的字符在阵内交相辉映,共同勾勒出前所未见的阵型,将他困在原地。
岁星抬手补了道符,打入阵中,想要将他的原形逼出。
沈舒衡面前的屏障变得愈发清晰,泛着金光的大字逐一显现,他只觉得这些字符如有实质般从周身关窍印入体内,四处冲撞,像是要从内而外地震碎他的皮囊。
岁星看着符印与他的灵魂相互撕扯,模糊了他原本的面容,渐渐的,他的头顶升腾起一线黑气,岁星抬手将黑气抓在掌心仔细端详,其中散发的气息,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
被偷袭成功的沈舒衡很快开始反击,他脚下蔓延出层层黑雾,转瞬便将整个身躯笼罩在内,并向外散发出去,在巨大的能量冲击下,金色符光晦暗片刻,便就在这可乘的瞬间,他消失在了原地。
黑雾散去,几根银针刺破虚空,微不可察地朝岁星激射而去。
岁星抬掌,手心中的符印激发出去,刹那间便膨胀成一道屏障挡于身前,尖锐的金铁相交声在耳边不绝如缕地响起,银针被悉数挡住,失力落于地面。
这家伙,还挺强。岁星讶异扬眉,低头看向手中紧握的那一缕黑气:这个世界的物种体内所蕴含的能量确实奇特,是妖,是邪,还是魔?
逃遁成功的沈舒衡下一刻便现身回自己的房间,面色阴郁的像是暴风将至。
没想到之前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难道岁南那个老匹夫给她留下了什么秘法?还未等他细想,一股血腥气直冲喉间,他猛得吐出一口鲜血,盯着地上的血渍,目光渐深。
岁星将这缕黑气禁锢在灵符中,而后走出了房间。
神色纠结又紧张的少女在树后踱步,不时向着院门口的方向张望,而后,她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连忙转过身去,却看见了一个令人惊讶的脸庞。
岁星看着面前略显鬼鬼祟祟的祁灵儿,明知故问道:“祁师姐,你怎么在这儿?”
祁灵儿被吓了一跳,有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她心虚地望了望左右,因为底气不足,反而提高了应答的音量:“我就是随便走走,你怎么在这里?”
岁星理所当然道:“前面就是我的住所,我出现在这儿,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看见她一副淡定的模样,祁灵儿也恢复了镇定:“听说你今日刚被放出来,怎么不回屋歇着?”
岁星观察着她的反应,问道:“刚刚沈舒衡来了,是祁师姐拜托他过来给我检查身体的?”
“不是。”祁灵儿矢口否认,转身欲走。
岁星让出路来,没有阻拦,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由道:“多谢祁师姐,我的身体并无大碍。”
祁灵儿的脚步微顿一瞬后,又走得愈发快速,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放心不下岁星的身体,明明先前自己是因为她才元气大伤,但一想到她正在经历同自己先前一样的至暗时刻,就忍不住心软,这才拜托沈舒衡过来为她疗伤。
看见刚刚她的精神不错,精致的面容似乎比先前还要明朗,祁灵儿暗自松了口气。
岁星在树下站了片刻,抬脚向着御淮的住所走去。
来到御淮的房间外,岁星见屋门紧闭,便停下脚步,拱手道:“弟子岁星,前来拜会师尊。”
呼吸间的沉默后,屋内传来御淮清冷的声音:“进来吧。”
岁星推门而入,却发现顾凌之也在。
屋内的两人同时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见她容光焕发,虽都略有惊讶,但也同时放下心来。
岁星简单陈述道:“师尊,弟子禁闭十日,今天出了禁室。”
“可是心有怨怼?”听闻岁星平静淡漠的语气,御淮道,“同门相争,乃是大忌。灵儿心性纯善,你不该心智动摇,与其交恶,为师让你去禁室,也是要你修身养性,摒除杂念,方能为义执剑,坚守正道。”
“弟子明白,今后再不会做如此荒唐的事。”岁星受教,而后道,“弟子此次前来,是因为发觉屋内存在异样气息,想请教师尊,此为何气。”
岁星说着,抬起手来,被灵符圈禁的黑气在掌心浮现,流转不息,她伸手一送,灵符带着黑气飞至半空,飘到御淮的面前。
御淮眼眸一动,伸手将它抓过,灵符破碎,黑气躁动不安地缠绕在他的手掌,不得挣脱,其中蕴含的邪瘴能量,与灵气相冲相克。
“是魔气。”御淮目光一凝,询问道,“它从何而来,可有伤你?”
岁星编造道:“弟子甫一进屋,这股气息便呼啸而来,是身上的平安符替我挡下一劫。”
御淮面色沉重,目光悠远:“魔族之心不死,竟潜入临渊门。恐怕是冲你而来,今后定要万分留心。”
岁星暗想道:原主确实和魔族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沈舒衡的真正目标应该不是我,今日也只是碰巧将他激怒罢了。比起我,他似乎对祁灵儿更感兴趣,而祁灵儿命格特殊,更是会和御淮纠缠不休,难不成,魔族的计划,是想借由祁灵儿,摧毁御淮这个人界剑道之首?
顾凌之略有担忧地看了岁星一眼:“小师妹的境界已跌落至炼气,若遇危险,恐怕无力一战。”
岁星应道:“我会小心的。”
御淮安排道:“凌之,保护好她的安危,如有异样,一定谨慎。”
岁星听闻,有些苦恼地微一皱眉,今日过来原本只是单纯想知道沈舒衡究竟是何族类,却没想到给自己招来了一位监护人。
岁星刚想找理由拒绝,却听顾凌之利落应道:“是,师尊。”
岁星闭上了微张的嘴,看向顾凌之,正巧和他坚定的目光在半空中相交,她感觉眼前这位大师兄看上去已经将她的命视为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