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对上她的眼眸,神色瞬间木然,语气单调平直地应道:“死者之一是我的大师兄,三师妹因他的死整日痛苦,很是消沉。为了让师妹注意到我,我主动请缨来到此处,回去之后便有机会和师妹诉说来此的见闻,趁机和她拉近关系,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给予陪伴,从而一举取代大师兄在她心中的地位,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正给了我大好机会。”
在场众人闻言,看向他的眼神纷纷古怪起来。
一时间,大家面色各异,岁星眼中的金色褪去,瞳孔重新变得幽深。
被施加了真言咒那人的意识逐渐回笼,对上身旁人满含深意的目光,不由疑惑,只觉得自己恍神一瞬后,气氛就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见识过真言咒的威力,大多数人都闪躲开岁星的目光,生怕自己被选中。呼吸间的沉默过后,一人朗声问:“我们怎么确认到时候你不会在真言咒上捣鬼?”
“我可以把凶手交给你们。”岁星顿了顿,看向齐修,“把真言咒教给你。剑峰只等着看最后的结果。”
齐修皱了皱眉,心中涌出为难之意,将一个小姑娘逼迫至此,甚至让她将自己的法门教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这一切都让他深感自己有失体面。
秦煜也觉得此举太过强人所难,冷声道:“小师妹,何必要如此迁就他们。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不需理会这些擅闯歹徒。”
“我选你,是因为你天赋高,心术正,希望你不辜负我们双方的期望,将事情的真相揭露于天下。”岁星对齐修说完,又看向秦煜,“七师兄,这不是迁就,是要做到让他们无话可说,维护剑峰和宗门的清誉。”
齐修拱手道:“好,三天后,齐某拭目以待。”
岁星将真言咒的口诀交给齐修,让他自行领悟,而后去找御淮。
还未靠近御淮所住的院落,岁星便察觉到其中翻涌着大量的灵气波动,她不由加快了脚步,强行破开门上禁制,走进了屋里。
一进房间大厅,岁星便见祁灵儿飘浮在半空,正被一大团闪着白光的灵气裹挟滋养,御淮以指为引,将真气注入灵气屏障之中。
也许他还念着自己的责任,知道此间事关重大,现下的功力还未消散太多,只能维持着祁灵儿的一线生机。
顾凌之端坐一旁,正在为御淮护法,看见岁星闯进来,他面露惊讶。
岁星见状,直接开口道:“师尊,我可以救祁师姐。”
岁星本来不欲过多插手别人的事,可她发现如若自己在此刻坐视不理,极有可能会引发魔族肆虐、正道式微等一系列后果。
若逢乱世,一来,百姓的生活会动荡不安,二来,此间天道气运也会被稀释。不论如何,这都是她不想看到的局面。
御淮收回手,缓缓睁开眼睛,眸中神芒乍现又隐,他看向岁星:“你有什么办法?”
“我有两张符,其一可以帮祁师姐化解魔气,其二可以帮她巩固元气。”岁星说着,从怀中掏出两张黄符来,“请师尊让我一试。”
御淮望着岁星,看着她笃定的神色,他沉默一瞬,微微点了点头,以示默许。
岁星见状,驱魔符脱手而出,飞至包裹着祁灵儿的白色屏障上方,无火自燃,符上金字被业火炼化,化作光点纷纷落下,隐入祁灵儿体内。
岁星双手快速结印,神色专注而虔诚地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敕!”
随着岁星平稳的话音落下,祁灵儿的身体顷刻间被金光包裹,紧接着,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黑气从她体内浮现而出,被金色光芒逐一吸收。
分离魔气之痛无异于剥皮抽筋,即使祁灵儿此刻已陷入深度昏迷,但仍旧下意识紧皱起了眉,喉咙中溢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御淮只觉心中似乎被什么刺痛一下,一直以来平淡无波的心绪竟震荡出一线波纹。他下意识将目光投向祁灵儿,一刹产生了一种许久未有过的迷茫之意,但他很快便将脑中杂念摒弃,重新变得心如止水,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未在心中留下丝毫痕迹。
岁星似有所感,看了御淮一眼,而后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作为旁观者的顾凌之将这些细微的动作都收入眼底,眉头微皱,心中脑补了一场三角虐恋,不免溢出一声叹息。
一炷香后,祁灵儿身周的金光渐白,不知是因疼痛还是因好转,她的面色不再像先前那般惨白,反而重新涌上一丝红润。
岁星上前去接住因失力而坠落下来的祁灵儿的身体,手中另一张符利落地贴在她的额头,灵符蓦然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而后化作一线金光,自她的印堂中心钻入体内。
岁星观察了一番她的身体情况,见已大体控制住伤情,放下心来,抬头道:“师尊,近些日子,你闭关吧。”
顾凌之听闻,连忙道:“可是师尊受了伤?”
“一旦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露出一丝脆弱的破绽,敌人便会像不要命一样抓住时机趁虚而入。”岁星解释道,“我怀疑祁师姐的伤是有人刻意为之,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打压师尊和临渊门。那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瓮中捉鳖。”
御淮心中也一直有此怀疑,听岁星这样明明白白说出来,便更加佐证了自己的猜测,他点头应下:“好。”
两天后,祁灵儿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虽然仍未转醒,但已无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