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记拿着有生产科科长和后勤科科长签名的批准报告给仓库管理员看,说她没收到通知就是失职,不把领导的决策放在眼里。梁书记不管这个月劳保用品采购了多少,反正领导批准了,他今天就是可以拿走属于片剂车间用来奖励的劳保用品。
几个仓库管理员压不过梁书记,梁书记和祝涟如愿拿走劳保用品。
方信听了,不满地说:“看来仓库油水很厚,把他们养得不知天高地厚。我都去问过采购科的科员,劳保用品的采购量明明没有和上个月差多少,还敢撒这种谎。”
林映羡心想生产科科长还打算把片剂车间的管理新规推广到整个生产科,后勤科仓库员那档子事怕是瞒不住了……
江立夏特意叫林映羡把钟述岑叫来制药厂食堂吃饭,她的结婚对象何华也来,四人一起吃饭,她请客。江立夏觉得大家以后都可能在同一片职工大院生活,而且她和林映羡是好朋友,四人要多多熟悉。
林映羡去制药厂大门接钟述岑进来,看见钟述岑站在门卫亭旁,太阳晒到他大半边身体,手上也没拿着伞,只拿着两个牛皮纸袋。
林映羡走过去,“怎么没带伞,今天太阳好大。”
“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了。买了梨子,一袋给你朋友,一袋拿回去你和爸妈他们吃,带回家的这一袋里面有一包单位发的绿豆。”钟述岑现在喊林父林母爸妈十分自然。
林映羡接过牛皮纸袋,和他说谢谢,“你有没有留下一些自己吃?”
“有留,我们进去吧。”钟述岑拿过林映羡手上的伞,两人一起撑伞去到食堂。
他们来到食堂时,江立夏和何华已经拿好饭菜了,还打了四碗冰绿豆水。
林映羡把一袋梨子给江立夏,江立夏笑着说谢谢。四人彼此认识过后,就坐下来一起吃饭。
一开始大家谈天说地气氛不错,但是聊到结婚的事,江立夏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林映羡关心问道:“立夏,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江立夏苦恼地说道:“我爸说要买一台电风扇做彩礼,百货大楼的落地电风扇要三百多块钱,还没有加上票。我们都还在攒钱交房钱,怎么可能买得起?这段时间一直在闹腾。要不是我偷偷拿户口本出来,我和何华都领不了证,错过申请分房的截止时间。”
江立夏的亲妈很早就去世了,亲爸很快就再娶,后来后妈生了两儿一女,家里愈发没有江立夏的地位,好在江立夏有个靠谱的舅舅王科长可以依靠,王科长相当于负起了江立夏的父亲职责,让她读书,进制药厂,给她介绍相适宜的对象。
江立夏的弟弟闹着要一台电风扇,江立夏后妈想趁着江立夏未出嫁前再敲诈一笔,临时多要彩礼。因为嫁人后,江立夏没那么好拿捏了。江父现在是和后妈是一个阵营,江父说没有电风扇,别想领证结婚。
江立夏和江父僵持了一段时间,后面江立夏给后妈生的小妹妹买了贵价糖果,又给她钱,指使她进江父房间偷户口本。江父和后妈对江妹妹不设防,江妹妹在糖果和钱的诱惑下偷出户口本给江立夏。
江立夏才得以领证结婚。江父和后妈还想以搅和江立夏婚礼威胁江立夏,江立夏不想妥协,她和何华苦思冥想找出解决方案,还有不到十天就要办婚礼了,他们还没想出办法。江立夏并不想找王科长帮忙。江立夏觉得不能一味依赖舅舅,给他添麻烦,成为他的吸血虫。
江立夏问林映羡和钟述岑有什么好办法。
钟述岑提出一个建议,“何华你在设备科工作,对电器设备的组装修理应该在行,可以去收购站找可以修复的旧电机,旧扇叶,组装做一个电风扇。外表弄得新一点,你岳父岳母也不一定能看出来。”
何华觉得也是一个可以试试的方法,但是又有一个新问题,“我对电风扇这方面的原理不精通,怕最后只弄出一个只能看不能用的风扇。”
钟述岑对这些电器运作原理略懂,但是不太适合这个时代,要想融会贯通只能去图书馆查阅相关资料,知道现在电器的发展到了哪一层面。
钟述岑和何华讨论了一些基本原理后,何华提出干脆两人一起合作,他来负责找电机和其他零部件,钟述岑负责理论指导,到时候一起商量怎么组装,他尽量多找几组电机和零部件,做好了大家平分。
钟述岑想到林映羡家里现在异常闷热,同意了何华的提议。
电风扇的事情暂时有了解决的方案,江立夏也没有那么苦闷了,她说了上午后勤科仓库的事,“科室的人都说你们书记长了一张好嘴,把人压得说不出话。”
林映羡说:“主任和书记跟车间里的工人说好是这几天发奖励,要是拿不到劳保用品,他们就失信了,梁书记肯定紧张劳保用品的事。”
林映羡又和江立夏说了生产科准备推行新规的事,“立夏,你有没有打算调到别的科室去。”江立夏有人事科科长保驾护航,调到平调到其他科室不是难事。
江立夏心领神会,后勤科的猫腻太多了,而且后勤科科长是厂书记的亲信和死忠,厂书记和杨厂长现在斗得水深火热,一不小心后勤科就会沦为战场,“我想想。”
傍晚,林映羡带着牛皮纸袋回家,“里面述岑买的梨子,还有单位发的绿豆,他让我带回来给你们吃。”
林母拿过牛皮纸袋,打开,看到里面几个黄灿灿,表皮光滑的皇冠梨,又看到一包绿豆,感叹钟述岑有心,“怎么不叫述岑来家里吃饭?”
“叫了,他说最近实验室忙,他没那么早下班。”当时林映羡听到钟述岑说忙,问他为什么还要答应合作做电风扇。钟述岑说他住的地方不隔热,晚上到深夜,渐渐没那么热才能入睡,影响到他休息。
林映羡对江城炎热的天气深有体会,她觉得自己都有点受不了,更何况钟述岑住的地方还是瓦砖平房,在夏天就像个蒸炉,更加难以忍受。